1934年10月的梵净山区,枫叶已染成烈火般的赤红,山涧溪流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寒气。红二、六军团主力向湖南方向转移的脚步声刚隐入密林,王光泽已站在梵净山的悬崖边,望着主力消失的方向久久伫立。他身后的战士们腰间还系着当年设坛时的红绸带,新旧交织的装束映着晨光,有种说不出的悲壮——根据军委命令,由印江独立团、沿河独立营组建的独立师,将在师长王光泽、政委段苏权指挥下留守黔东,依托梵净山的密林溶洞坚持游击斗争,为主力争取转移时间。
崖边的杜鹃花丛被秋风拂得微微颤动,王光泽伸手拂去落在肩头的枯叶,目光掠过连绵的山峦。那些曾见证神兵设坛立誓的峰峦,此刻正笼罩在淡淡的晨雾中,像是在为这支孤军奋战的队伍默哀。他摸了摸胸口的红军徽章,徽章背面刻着的五角星已被体温焐得温热。身旁的段苏权正清点着弹药,这位戴眼镜的年轻政委虽右臂负伤未愈,却眼神明亮:“师长,印江独立团的李天保、宁国学已带着三营到位,梵净山各溶洞的防御工事都按百姓提供的图纸加固好了,暗河通道也做了标记。”
身后两百余名战士正列队待命,他们中既有李天保、宁国学带领的神兵改编战士,也有红军派来的军事骨干,此刻都望着密林深处沉默不语。队列前的红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旗角的补丁在晨光下格外醒目——那是用当年神兵的黄旗布料修补的,红黄交织间,像是完成了一场无声的传承。
“兄弟们,梵净山的每寸土地都是咱们的阵地!”王光泽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几只寒鸦扑棱棱飞向天空,“王家烈的部队很快就会来,咱们就用这山、这洞打游击!李天保带一营守鹰嘴岩溶洞群,宁国学带二营守令牌山隘口,三营由段政委调度机动支援,信号弹为号!”
话音刚落,天边突然掠过一群黑鹰,翅膀扇动的阴影在地上投下诡异的图案。李天保突然按住刀柄,眉头紧锁:“师长,这些鸟飞得太齐了,像是被人操控着。”王光泽抬头望去,只见黑鹰群盘旋的轨迹竟构成一个巨大的“杀”字,阴影覆盖之处,路边的野草瞬间枯萎发黄,连带着战士们脚下的土地都泛起一股寒意。
“是马道师的妖法!”曾在木黄之战中见识过邪术的陈铁蛋惊呼出声,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的护身符,那是当年设坛时留下的符咒,此刻正微微发烫,布料边缘因常年佩戴已磨出毛边。
王光泽从怀中掏出红军测绘用的罗盘,黄铜盘面已被摩挲得发亮,指针正疯狂转动。“慌什么!”他将罗盘高高举起,对战士们喊道,“咱们是红军,信的是革命真理!传令各连进入溶洞阵地,依托地形形成犄角之势!”
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熟悉梵净山的每条山路、每处溶洞,这些曾被用来设坛拜神的隐秘所在,如今都成了天然的防御工事。宁国学率队进入令牌山隘口时,发现山巅古松的纹路酷似持枪的战士,枝桠间挂着百姓连夜悬挂的红布,在风中舒展如火焰。“副团长你看!”一名战士指着岩石缝隙,几株五角星状的草药正在石缝中生长,叶片上的露珠滴落伤口,竟让发炎处瞬间消肿,留下淡淡的清凉感。
傍晚时分,王家烈的先头部队杀到梵净山外围。带队的杨副官穿着绣八卦的道袍,道袍下摆沾着污泥却依旧嚣张,身后跟着两百余名士兵,队伍前推着一辆贴满黄符的黑木棺材,棺材四角还插着白幡,在暮色中飘得人心发慌。“独立师的残兵败将听着!”杨副官的声音尖利刺耳,如同指甲刮过玻璃,“识相的就投降,不然让你们尝尝‘万鬼噬魂阵’的厉害!”
随着咒语声,黑木棺材剧烈震动,棺盖“吱呀”作响,缝隙中渗出粘稠的黑雾,落地化作无数青面獠牙的鬼影。李天保在鹰嘴岩溶洞内当机立断:“扔手榴弹!”爆炸声中黑雾四散,却又源源不断涌出,甚至穿透子弹抓伤战士,伤口处立刻泛起乌黑的血泡。“用煤油!”文秀急中生智,这位“七仙女”支队的姑娘带领女兵们从溶洞暗河汲水泼洒煤油,火把掷出时火焰如火龙腾起,鬼影在火中惨叫着化作火星,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