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落在地上的铜痰盂里,发出轻微的声响:“杨畅时以为烧了栈桥、锁了渡船就万事大吉?他忘了乌江是咱们黔东百姓的江!百姓心向着咱们,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他转身对通信员说,声音洪亮有力,“传我命令,让各乡百姓带门板、木筏、绳索来支援,咱们搭浮桥!告诉乡亲们,红军不白用东西,过后一定赔偿!”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附近的村寨。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扛着家里的门板,门板上还留着过年贴对联的红痕;妇女们抱着编好的竹筏,竹筏上的竹篾闪着淡黄色的光泽,那是连夜编好的;孩子们也帮着搬运绳索,小脸蛋跑得通红,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淇滩镇的船工老王头听说要搭浮桥,把家里准备盖新房的木料都扛来了,他儿子就是被杨畅时抓壮丁打死的,提起杨畅时,老人的手就气得发抖:“红军是好人,帮咱们打坏蛋,别说几根木料,就是这条老命也能豁出去!”
“张队长,我知道有条暗道能通北岸!”老王头拉着张羽让的手,他的手指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着木屑和泥土,激动得微微发抖,“早年为了躲土匪,我们在鹰嘴岩后面挖了个水洞,能直通码头底下,就是窄了点,只能一个人爬过去,里面还时不时渗水。”
张羽让眼睛一亮,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他扶着老王头的胳膊:“真的?有这洞咱们就能摸到码头些踉跄。贺炳炎听了也很高兴,立刻让人找来炸药和雷管,炸药包用油纸包着,沉甸甸的,散发着硫磺的味道。但新的问题来了,水洞太窄,炸药包太大塞不进去,而且需要人在里面引爆炸药,这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任务,进去了就很难活着出来。
“我去!”张羽让第一个站出来,拍着胸脯,胸口的伤疤因为动作而绷紧,“我熟悉水性,又去过码头,地形熟!而且我身子骨结实,能在洞里爬得动!”张羽翊急了,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晃了晃才站稳,声音带着哭腔:“哥,你伤重,让我去!我胳膊伤了不耽误爬洞,我身子比你灵活!”其他神兵也纷纷请战,七嘴八舌地吵着,指挥部里嗡嗡作响,像开了锅的水。
贺龙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他走到张羽让面前,眼神凝重得像块石头:“羽让兄弟,这任务贺龙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他走到张羽让面前,眼神凝重得像块石头:“羽让兄弟,这任务太危险,进去了九死一生,你可想好了?”张羽让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牙上还沾着一丝血迹,那是刚才激动时咬到了嘴唇:“贺军长,我们神兵打仗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从跟红军干革命那天起,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只要能让红军过江,解放黔东,让穷人过上好日子,我张羽让死得值!”
出发前,张羽让把那个红布包交给张羽翊:“这平安符你拿着,等我炸断铁链,你们就驾着木筏冲过去夺船。要是我没回来,告诉婆娘和娃,爹是为穷人打仗死的,不丢人,让他们好好活下去,跟着红军走。”张羽翊抱着他的胳膊哭,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打湿了他的伤口,疼得张羽让龇牙咧嘴,却笑着说:“哭啥,大老爷们儿的,哥水性好着呢!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还等着喝你庆功的酒呢!”
水洞果然像老王头说的那样狭窄,刚爬进去,张羽让就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竹筒里,四周的石壁紧紧贴着身体,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间。洞里又黑又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像是有什么东西死在了里面。不时有水珠从洞顶滴在头上,冰冷刺骨,像老天爷洒下的悲伤眼泪。张羽让背着炸药包,艰难地往前爬,每挪动一步,伤口就被岩石磨得火辣辣地疼,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疼得他冷汗直冒,眼前阵阵发黑,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炸断铁链,让红军过江。
爬了半个时辰,张羽让的膝盖和手肘都磨破了皮,鲜血混着洞里的泥水,在身后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终于,他听到前面传来水流声和守军的说话声,声音在狭窄的洞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他悄悄扒开洞口的杂草,借着微弱的光线,正好能看到码头下的铁链,像一条巨大的铁蛇缠在船桩上,铁链上的锈迹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