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满是担忧与期盼。突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咳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像一朵朵在雨中绽开的红梅,妖艳而凄楚。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翻身上马,桃木剑直指德江方向:“弟兄们,走!”
三百神兵跟着他冲进雨幕,马蹄溅起的泥水混着之前滴落在地上的血水,在山路上留下一串蜿蜒的红痕,那红痕在雨水中慢慢晕开,仿佛是神兵们用生命写下的誓言。谁也没注意,香案上的“真命天子”像,在他们转身的瞬间,眼角裂开了一道细纹,像是无声的叹息。
滥弯坡在德江与务川交界的群山里,这里地势险要,坡上长满了半人高的芭茅,茂密的芭茅在风中摇曳,形成一片绿色的海洋。坡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峡谷里云雾缭绕,看不清底部的景象,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能通行——这里是黎纲从县城驰援稳坪的必经之路,也是张羽耀和张羽勋约定的伏击点。
张羽勋带着务川神兵赶到时,张羽耀已在坡上埋伏了两天两夜。这两天里,他们风餐露宿,时刻警惕着山下的动静。见到张羽勋咳得直不起腰,脸色苍白如纸,张羽耀连忙上前扶住他:“师父,您怎么亲自来了?这里交给弟子就行了。”
“师徒同心,才能退敌。”张羽勋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指着坡下的小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黎纲吃过一次亏,这次肯定会小心谨慎。咱们把主力藏在芭茅里,留少量人佯装溃败,引他进埋伏圈。”
两人正低声商议着战术,远处传来了隐约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探子迅速从隐蔽处钻出来,低声回报:“坛主,佛主,黎纲带了一个团的兵力,还拉了两门土炮,气势汹汹地往这边来,沿途见村寨就烧,已经杀了不少百姓。”
“狗贼!”张羽让气得拔刀砍断身边的小树,树干应声而断,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坛主,让我去引他们进来!”
张羽勋拦住他,从怀里掏出三张黄符。黄符是用特制的黄纸制成,上面早已用朱砂画好了符咒。他蘸着自己刚咳出的血在符上又画了个“遁”字,血迹在黄符上晕开,显得格外诡异而神圣:“贴在背上,遇袭时往芭茅里钻,子弹打不着。”这是他压箱底的“法术”,据说用“佛主血”画的符才有奇效,是他多年修炼的心血。
黎纲的部队果然谨慎。先头兵举着厚实的盾牌开路,盾牌上布满了弹痕和刀痕,显然经历过无数次战斗。土炮架在坡下的平地上,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山坡,随时准备轰击。张羽让带着二十个神兵按计划佯装巡逻,他们穿着破旧的衣服,手里的兵器也显得有些陈旧。见了敌军就“惊慌失措”地逃跑,故意把兵器丢得满地都是,营造出狼狈不堪的假象。
“哈哈,又是这群蠢货!”黎纲在马上狂笑,他穿着华丽的军装,与周围士兵的朴素形成鲜明对比。他看到神兵们背上的黄符,更是不屑地嗤笑一声,“还信这些鬼把戏?给我追!拿下滥弯坡,稳坪就在眼前了!”
敌军一窝蜂地追上来,士兵们的脚步声、马蹄声、呼喊声混杂在一起,打破了山间的宁静。他们刚进入伏击圈,张羽耀突然吹响了牛角号。“呜——呜——”低沉而悠长的号声在山谷间回荡。芭茅里的神兵们同时站起来,手里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嘴里整齐地念着“刀枪不入”的咒语,声音洪亮而坚定,充满了必胜的信念。
“放炮!”黎纲反应极快,立刻下令开炮。土炮“轰轰”两声巨响,震得山谷都在颤抖。炮弹落在芭茅丛里,炸开的碎石和泥土溅得到处都是,几个来不及躲闪的神兵当场被炸飞,鲜血和泥土混在一起,染红了周围的芭茅。
“别慌!用神符灰!”张羽勋大喊着撒出黑陶坛里的符灰,奇怪的是,符灰在空中竟凝成一团白雾,像一堵无形的墙,把整个滥弯坡都笼罩起来。敌军的视线被挡住,炮也不敢乱开了,生怕误伤了自己人。
“是大佛主的法术!”神兵们士气大振,仿佛获得了无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