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火柴,"这地界去年淹死个知青,说是水鬼找替身……"
"这是王寡妇家的小子,昨儿个上吊死的。"引路的会计压低声音,"说是偷了生产队的猪饲料……"
周淮民突然抓住会计的手腕,指尖触到硬邦邦的票根:"这丧礼的烟酒糖茶,都是从供销社赊的?"
"张主任去年冬天突然盖起三层楼。"会计的声音发颤,"他老婆在县里开餐馆,天天有卡车往那送……"
祠堂外突然响起脚步声,周淮民迅速把账本塞进怀里。张德贵举着手电筒走进来,光斑在神像上晃动:"两位同志,村支书请你们过去吃杀猪菜。"
"今年这猪啊,膘肥体壮!"村支书用筷子敲着瓷碗,"就是饲料钱……"
"我们带了两吨化肥来换。"周淮民突然开口,"另外还有五十台收音机,都是上海牌的。"
满桌人脸色骤变,张德贵的手在桌下摸向腰间。周淮民继续道:"不过得先签这份联合采购协议,把供销社和轧钢厂的指标合并申报。"
这时祠堂外传来铜锣声,有人尖叫着冲进来:"冷库着火了!"
"周科长您可算来了!"仓库主任张建国从驾驶室探出头,雨水顺着他的草帽檐往下淌,"前头路都淹了,运输队说至少得绕三十里山路!"
周淮民扒着车门跳上去,车厢里堆着的塑料薄膜在风雨中哗哗作响。他摸出怀里的地图,手指在泥点子斑驳的纸面上移动:"走西郊那条土路,昨天我让工程队垫了碎石。"
"那路窄得只能过驴车!"司机小王瞪圆眼睛。
"把车头灯改了,前头加两盏探照灯。"周淮民掏出钢笔在地图上画圈,"再找二十个青壮年,每人发两斤高粱烧,扛着薄膜分段铺路。"
张建国突然一拍大腿:"对了!您上次教我们编的竹筏!"他指着窗外翻涌的护城河,"河对岸五个生产队正等这批薄膜救大棚呢!"
"老张,记得让运输队带上铁丝网。"他合上地图,"把鹅卵石装进网兜垫在车轮下,比铺木板管用。"
话音未落,仓库铁门被撞得哐当作响。采购科小李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周科长!供销社来电话,说城西蔬菜站要加订三百斤黄瓜!"
"让他们拿肉票换。"周淮民头也不抬地在本子上记账,"告诉他们,明天这时候要是有十辆卡车堵在厂门口,后天的黄瓜价格涨两成。"
张建国听得直咂舌:"周科长,这不符合计划经济……"
"现在是什么年月?"周淮民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报纸上天天喊'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咱们轧钢厂的大棚蔬菜就是试验田!"
"周同志!"老支书把火把往泥地里一插,"我们村三十个后生都来了,你说咋干就咋干!"
周淮民看着这些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面孔,突然想起前世在扶贫村的日子。他解下腰间的铜哨用力一吹:"第一队跟我去河滩装鹅卵石,第二队拆仓库门板铺路,第三队……"
"周科长!"技术员小吴骑着自行车冲过来,车筐里还载着个用塑料布裹着的包裹,"气象站最新消息,暴雨要持续到后半夜!"
周淮民接过包裹打开,里面是份手绘的等高线图。他指着河湾处一个红圈:"老支书,这里是不是你们村的祖坟地?"
老支书脸色一变:"周同志,那地界可动不得……"
"不是要动坟地。"周淮民在图上画了条曲线,"在这里挖条导流渠,能保住下游三个村的大棚。"他抬头看着老支书,"明天我陪您去给祖宗磕头赔罪。"
"所有卡车调头!"他抓起扩音器大喊,"往东边高地开!快!"
卡车司机们手忙脚乱地打火,周淮民突然按住张建国的手:"让运输队把薄膜铺在车斗里,每辆车留两个人用竹竿撑开。"
"这是要……"
"当临时帐篷!"周淮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