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聿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重新伸出手。
再次握住沈枝意微凉的手。
不容她拒绝。
掌心那层因习武形成的薄茧粗糙而温热。
将她纤细的手指完全包裹住,试图驱散她的不安与微颤。
“辽东军的虎符,执掌生杀,权重一方。”
他开口,语气是罕见的轻松,目光却灼灼如烈日,紧紧锁住她:
“但于我而言,它比不上你皱一次眉更让我心烦意乱。”
稍作停顿,他字句清晰继续道:
“赵云敏其人其兵,于朝堂大局或许是一步好棋,但于我楚慕聿的私心而言,不过是棋盘外一枚可有可无的闲子,无足轻重,更不及你万分之一。”
“嗯哼。”
能得大齐权倾一方的权臣直接而郑重的表白,沈枝意心中五味杂陈。
翻涌着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酸楚的浪潮。
她之所以养成如今这副浑身是刺、争强好胜的性子。
不过是因为深知身后空无一人,无所依仗。
若不去拼尽全力争抢,她就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守不住。
可赵云敏和沈盈袖一样,她们生来就是另一种人,活在她仰望的那个世界里。
世间所有的美好、偏爱与坦途,从她们出生之日起,就有人心甘情愿地为她们捧到眼前。
她们根本不需要弄脏双手,不必机关算尽。
所以……她内心深处,其实是自卑的。
这份深刻的自卑被她用凶悍泼辣的表象紧紧包裹,密不透风地掩藏起来。
直至赵云敏这个真正天之骄女的出现,才将她那看似坚固的伪装狠狠撕开一道裂缝。
让她无所遁形。
是啊。
赵家手握的兵权,是楚慕聿这样位极人臣者更进一步、巩固权势最坚实可靠的阶梯。
那是连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与忠勇侯府都要礼让三分、刻意交好的力量。
而她呢?
除了几处耗费心血、艰难经营的微薄产业,她一无所有。
纵然如今生意日渐兴旺,王兴和秦明德正尽心尽力地一间一间扩张着铺面。
可士农工商,她终究位居末流,是这世间最不被看得起的那一等。
对已踏入权力核心、官居内阁的楚慕聿而言,实实在在的兵权,才是最重要的筹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