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9月18日,沈阳城外的临时指挥部里,煤油灯的光晕在军事地图上摇曳不定。连日秋雨让帐篷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水珠顺着帆布接缝滴落,在弹药箱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杜与明站在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锦州”二字上,指腹的老茧蹭过粗糙的纸页。辽西走廊的山地在等高线上密集如蛛网——那里将是掩护难民入关的最后屏障。
“主任走了吗?”他头也不抬地问,声音里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
黄伟正用红铅笔标注日军动向,闻言顿了顿笔尖:“走了,今晚8点的火车。”他将铅笔重重一戳,“主任说,最多能在金陵给我们争取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里,金陵不会再催我们撤军。”
“一个月……”杜与明喃喃道,指尖在地图上丈量着从沈阳到山海关的距离,“时间有点短呀。”
“没有办法。”黄伟叹了口气,摊开伤亡统计簿,“从沈阳外围战到长春反击,我们第五军从8万人扩编到11万,现在又只剩8万多了。东北军那边更惨,能战的不到20万。”
帐外传来士兵搬运弹药的叮当声,夹杂着伤兵的呻吟。杜与明望着帐帘上晃动的人影,忽然问:“一个月,能救多少人?”
“总比没有好吧。”黄伟的声音低沉下来,“昨天辽阳的难民潮已经涌过来了,光妇女儿童就有数十万。这些老百姓扶老携幼,冒着秋雨往关内走,路上已经冻死饿死不少了。”
杜与明猛地站起身,军靴在泥地上踏出深痕:“东北军那边能出多少人?”
“张副司令刚才来电,说最多能凑20万。”黄伟指着地图上的松花江流域,“但都是新编的保安队,很多人连枪都不会开。武器装备也差,有的部队三个人共用一支老套筒。”
“我们第五军呢?”
“算上后勤、辎重兵,能拉上战场的不过10万。”黄伟苦笑,“主任临走前调来了三个旅,说是从华北防线硬抽出来的,再要就没有了。江西的剿匪战事吃紧,委员长不肯再分兵了。”
杜与明沉默片刻,突然抓起铜铃猛摇。清脆的铃声穿透雨幕,各部队主官很快踏着泥泞涌入指挥部,帽檐上的水珠滴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这些将领们军装沾满泥浆,脸上写满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
“开会。”杜与明走到地图前,将指挥棒指向辽西走廊,“主任说了,这一个月,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尽量多救东北同胞。”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在雨声中格外坚定。
“第一道,辽西走廊防线。”指挥棒重重敲在锦州至山海关一线,“集中8万中央军、10万东北军,配150辆坦克、80架飞机。这里是难民入关的主干道,要依托医巫闾山的地形,修碉堡群,挖战壕,坦克藏在山口,飞机重点巡逻铁路线。日军想从沈阳西进,必须从这儿过,我们就用血肉填,也要给难民争取转移时间。”
宋溪濂猛地站起:“请命守锦州!我部在济南打过硬仗,不怕拼!”
“准。”杜与明点头,指挥棒移向北方,“第二道,松花江沿线。5万东北军、2万中央军,带50辆坦克、40架飞机,守哈尔滨到佳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