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的硝烟渐渐沉淀为灰褐色的尘埃,黏在断墙残垣上,也黏在每个幸存者的睫毛上。李宇轩站在临时救护所外,望着那些被白布覆盖的担架从面前抬过,空气里弥漫着碘酒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伤亡统计出来了吗?”他的声音比城墙上的砖块还要沙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枪套——那里的皮革已经被汗水浸得发软。
作战参谋拿着统计簿,手指在纸页上颤抖:“回主席,初步统计……大概有6000多人受伤,2000多人死亡。其中轻伤4000多人,重伤2000多人,重伤员里……有一半可能保不住。”
每报一个数字,李宇轩的肩膀就垮塌一分。他仿佛能看见那些数字背后的面孔——训练场上咧嘴笑的新兵,台儿庄战役里替他挡过子弹的班长,还有那个总爱问“打完仗能不能回家种地”的河南娃。
“把他们的尸骨收起来吧。”他别过脸,看向远处的荒山,那里的轮廓在暮色中模糊成一道沉重的剪影。
“是,主席。”参谋应声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犹豫着回头,“不过主席……您怎么哭了?”
李宇轩抬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爬满湿痕。他想扯出一个笑容,嘴角却僵得像块石头:“可能……大概是风太大了。”
风确实在吹,卷着战场上的焦糊味,灌进领口时带着刺骨的凉意。他望着救护所里透出的摇曳灯火,声音轻得像梦呓:“战场上的那些战士们,还没能看到未来的光,没看到盛世繁华,没看到在空中飘扬的国旗,就睡着了……永久永久,怎么都不醒。”
他忽然蹲下身,双手插进焦黑的泥土里,指缝间渗出的血珠与泥土融为一体:“可是你说……为什么他们哭的那么伤心?那么伤心……”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救护所里传来伤员压抑的呻吟,像无数根细针,扎在每个人活着的人心上。
“我想安静一下,你下去吧。”李宇轩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顺便给他们发阵亡抚恤金,按最高标准。那些能救的伤员尽量救,用最好的药。救不了的,派专人送回他们的家乡,告诉地方官,好生对待他们的家人。告诉他们的亲人,他们是英雄。”
“是,主席!”参谋用力敬礼,转身时脚步沉重得像拖着铅块。
暮色四合时,李宇轩独自一人走在通往荒山的小路上。没有随从,没有卫兵,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惊起路边栖息的乌鸦。
山路崎岖,布满碎石,他好几次差点绊倒,手上被地上的残片,划出伤口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他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些年轻的面孔,像放电影一样,一帧帧都是鲜活的,可现在,他们都变成了统计簿上的数字,变成了白布下的沉默。
“主席好!”两个正在挖坑的士兵看见他,连忙扔下铁锹敬礼,军帽上还沾着泥土。
李宇轩点点头,目光扫过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土坑——每个坑都一样深,一样宽,像无数双凝视天空的眼睛。“这就是你们为他们挑的坟吗?”
“回主席,”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