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只有一些毛票和几分几角的硬币,最大面额是一张五元的,已经皱巴巴。她把这些钱全部倒在床上,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又一遍。远远不够。
她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张小梅听到母亲敲响了隔壁吴姨家的门,听到母亲用那种她从未听过的、低声下气的、带着恳求的语气说话。过了一会儿,门关上了,母亲回来了,手里攥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十元纸币。
她把那张还带着别人体温的纸币,塞到张小梅手里,声音沙哑而疲惫:
“拿去……交给老师。”
张小梅握着那张沉甸甸的纸币,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心发疼。她看着母亲迅速转过身去,重新拿起那件拆到一半的旧毛衣,手指却抖得几乎握不住线头。
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把那十元钱,小心翼翼地夹进了语文书里。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十元钱,这是母亲破碎的尊严,是她们这个家庭,在现实的重压下,又一次无声的妥协和牺牲。窗外,寒风依旧,夜色渐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