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叠在腹前的手指松开一根,示意自己听见了。
“做噩梦?”砧子用几乎气音的音量问。
“没。”简忧终于出声,嗓子像被砂纸擦过,“只是……提前醒了。”
砧子沉默两秒,把帘子又掀高一点,让走廊灯那点子惨白透进来:“四点十分,你再睡也只剩一小时,不如去洗个脸?我陪你。”
简忧本想摇头,可身体先一步坐起——她需要一点声音,一点活人气。她点头,砧子立刻把外套披到她肩上,动作轻得像在拆炸弹。
盥洗室空无一人。顶灯老旧,总是先闪三下才肯亮。简忧盯着那三下闪光,心里跟着默数:一、二、三——灯亮,像舞台开幕。砧子把水龙头开到最小,水声变成细细的一线,两人并肩站在池前,像站在同一架平衡木上。
“你最近太静了。”砧子先开口,眼睛看着水流,“静得我快听不见你。”
简忧用指尖接水,泼到脸上,凉意顺着睫毛滑进嘴角:“我怕一出声,就吵到谁。”
“吵到谁?”砧子把声音压得更低,“这里只有瓷砖和镜子,它们不怕吵。”
简忧抬眼,镜子里的人眼下泛着淡青,唇角却意外地平静。她伸手,在蒙着雾气的镜面写了一个“712”,又迅速用手背抹掉,只留下一团浑浊的灰。
“这是什么暗号?”砧子侧头。
“没什么,”简忧淡淡答,“一道不会做的选择题。”
砧子没追问,把水龙头拧大,水声瞬间盖住所有潜台词。两人洗完脸,并肩往回走。走到楼梯口,砧子忽然停住:“要不要上天台吹吹风?门没锁,我知道。”
简忧犹豫两秒,点头。她们放轻脚步,一级一级数着,十七级之后是平台,再往上,铁门虚掩。推开,夜风像装满冰块的袋子倒扣下来,瞬间把睡衣吹得鼓成帆。
天台面朝操场,航空灯在视野尽头继续它的二十秒循环。砧子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她:“这里够空旷,你可以随便喊——我帮你把风。”
简忧摇头,却走到护栏边,把手臂伸出栏杆外。风立刻托起她的袖口,布料猎猎作响,像一面投降的旗。她张开口,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我不想背书,也不想考历史。”
声音一出口就被风撕碎,连回声都没留下。可她心里却松了一点——那感觉像把满满一袋空气扎破一个小孔,漏气,但袋子不会爆炸。
砧子背对她,假装欣赏远处灯塔,给她留足空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走吧,再待下去真的要感冒。”
简忧收回手,指尖冻得发红,却莫名轻快。她跟着砧子往下走,铁门在身后“咔哒”合上,像给刚才的泄露上锁。
回到四楼走廊,灯已经全开,早起的同学陆续抱着洗漱用品穿梭。简忧低头看地面,自己的影子被拉长又压扁,像一条被反复揉搓的草稿。她忽然开口,声音仍哑,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