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动,全是新鲜的脸,她却觉得自己是旧胶片,曝光过度,白得发灰。
分班榜前围了里三圈外三圈。
简忧没挤,绕到公告栏后侧,仰脖子找自己的名字。
7班,号码42,学号倒算吉利。
再往上,3班,号码1,陆晏江。
他们隔了两层楼的距离,比初中时远。
远好,远就安全,远就能继续演一名称职的陌生人。
她走进教学楼,大厅里悬着红色横幅:
“欢迎新生,未来可期。”
“期”字右下角滴了一滴墨,像黑泪。
四楼,7班门口,已有同学在自拍。
简忧低头穿过镜头,找到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桌面被人用小刀刻了凹痕,凑近看,是三个字母:ZOE。
她用手掌覆上去,慢慢搓,指腹被木刺扎破,渗出血珠。
同桌来了,是个戴眼镜的男生,叫林屿,声音沙哑:
“你好,我数学不行,以后多罩。”
简忧点头,没说自己数学中考满分。
班主任踩着铃声进门,姓杜,发量稀少,却有一张少年脸。
他敲敲讲台,声音清亮:
“先摸底,语数英三科,考完直接排座。”
教室里一阵低低的哀嚎。
试卷传下来,语文第一题是默写《离骚》节选,简忧空着,先翻作文。
材料:以“桥”为话题,写800字。
她在草稿纸上写下标题:《我走过那座桥,桥断了》
写到第三行,笔尖突然漏墨,一大滴黑水晕开,像烟花。
她盯着那团黑,想起初二那年,历史课代表发卷子,她58,陆晏江100。
卷子传回她手里时,陆晏江回头对后桌说:
“历史都学不好,真奇怪。”
那句话声音不高,却像薄刃,顺着他无意的嘴角划出去,精准割到她。
那天她回家把自己关进卫生间,对着镜子背《辛丑条约》条款,背到第三条就呕吐。
此时,杜老师踱到她桌边,弯腰,轻声说:
“别走神,作文写完再发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