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已经变成了鱼肚白,呼啸的秋风卷着沉重的云,注定又是阴沉的一天。棠雪碰着下巴,看着赵伯,当年他虽说已经年过半百,但是也未曾这般落魄模样。好在,他还没死。好在,他保全了外公和舅舅们的尸体,给了他们一个安葬之地。好在,他历经多少磨难,心中还有属于赵家人的那骨子气度。
“没想到,你竟遭遇了这么多,老奴真是想都不敢想……雪姐儿,你当着是跟大小姐一模一样,不是模样,而是性格。经历这么多事情,你还这么坚强,当年大小姐在赵家蒙难之时也从未退缩过……老奴欣慰,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大小姐和姑爷……就算是让老奴现在就死,也死而无憾了。”赵伯宠溺地看着棠雪,尽管他那只独眼已经布满了血丝,可是他还是努力地睁着,想把眼前这个小人地每一个发丝都看一遍,以弥补这些年的错过。
“赵伯,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死啊死的……我不许你死,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怎么能现在就死。”棠雪强忍住泪意,努力地撑开一个笑脸说道。
赵伯“哎哎”地应着,心里的喜悦无法形容。
“雪姐儿,什么时候去看看老爷和少爷们?”
“待我仇报完,再去见外公和舅舅。现在倒是有一事,我想要做了。”棠雪咬牙说道。
“何事?”
“将我爹娘的坟,移到外公和舅舅的身边去。”棠雪眼神暗淡,伤感地说道。
“自然,大小姐和姑爷,自然该和老爷他们在一起。那个万朝中虽然罪该万死,可是给大小姐和姑爷留了个墓倒是还有点良心了!”赵伯愤愤的说道。
棠雪冷冷一笑:“他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我娘亲,故作姿态罢了。他若真的爱娘亲,又如何会害我一家惨死?!万家人就算是死十次一百次,都不值得被原谅!”
“是,雪姐儿说的是,老奴糊涂!”赵伯自责地说道。
“我知道赵伯是因为知道娘亲和爹爹还有一处葬身之所,所以才有所感叹。您不必自责。赵伯,你年老体弱,不便跟在我的身边,你就去京城,去山南王府找翠琅,然后将我的信交予她,她自会知道怎么做。”棠雪嘱咐道。
赵伯却担心地说道:“老奴不建议您去冶金场,怎么想都凶险万分。老奴有生之年好不容易见到您,万不能让您再去涉险,否则您若再出了点什么事,老奴如何向老爷和大小姐交代……”
“不,外公一定同意我这么做。那冶金场是个害人的地方,小草说了那里有很多被强制留在那工作的人。如果我明知道,却不去相救,外公会怪我的。赵伯,你放心吧,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我答应你,如果有危险,我一定把保护自己放在第一位……”棠雪解释道,她知道赵伯心中的担忧。就像她很害怕身边任何的人离开。
“雪姐儿……”
“赵伯,我一定,会好好地回到您身边的,我发誓。”棠雪认真地说道。
赵伯自她出生起便照料着她,知道她那倔脾气完全是和将军一模一样,半点也没有遗传到她父亲的柔和。多说什么也无益,他只好祈求将军在天之灵,要继续保护着赵家唯一的血脉。
终于听到了棠雪的唤声,阿魏第一时赶了过去。
这一夜她也没睡,她脑袋里有好多的疑惑,同时还对许英带着一肚子的怨气没有发泄出去。她呆呆地站在棠雪的身边,张嘴想问心中的那些问题,可是开口说的确实:“王妃饿了吗?”
“阿魏,你坐下。”棠雪将她拉坐了下来。
“那个家伙带着小草去给您找吃的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阿魏撇了撇嘴,偷偷瞥了一眼那个老伯,他已经睡了,身上盖着棠雪的外衣。“王妃,对不起啊……我……我应该提前说一声的,可是我看老伯可怜,遇到他的时候,他可不是这幅模样,又咳嗽又气喘吁吁的……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一样,他又把你说的那么清楚,我……我就想着照顾您的故人,您肯定不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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