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开春后的第一场雨,比往年都柔。
雨丝落在药田的稻草上,簌簌响,像谁在轻轻揭被子。
张校尉天不亮就蹲在田埂上,看着雪化后的泥土里钻出嫩红的芽——是丹参,去年冬天特意埋下的种,比当归醒得还早。
“这芽儿比去年壮!”他回头喊,声音惊飞了落在篱笆上的麻雀。
周老背着药篓走来,手里拿着本线装的册子,封皮写着“药田谱”:“把这页丹参的图描下来,教山民认时好对照。”
册子上是周老画的草药图,根、茎、叶都标得清楚,旁边还记着“三月种,七月采,忌涝”,字是他用炭笔写的,笔画里还沾着药末。
山民们来得早,男人们扛着锄头站在田边,女人们挎着竹篮,篮子里装着刚蒸的玉米面饼——是给帮忙教种药的弟兄们带的。
“周先生,这丹参真能治心口疼?”有个老婆婆捏着衣角问,她老伴儿常年咳,总说胸口闷。
周老蹲下来,指着丹参芽:“等秋天挖了根,切片晒干,泡水喝,比城里药铺的便宜,还管用。”
老婆婆立刻让儿子记下来,儿子掏出炭笔在衣襟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芽:“俺记着,三月种丹参,七月采。”
黄宁带着李将军在山脚下丈量土地,手里拿着货郎捎来的皮尺——是城里药铺掌柜送的,说是量药田用着方便。
“这片能种三亩柴胡,那边种黄芪,”黄宁在地上插根木牌,写着“柴胡区”,“山民的地挨着这边,水渠得修通,浇水才方便。”
李将军用锄头挖了个小沟,水立刻从药田这边流过去,渗进山民的地里:“成,这水渠走得顺,比去年那道直多了。”
女将的孩子背着小药篓,跟在周老身后学认草药。
孩子蹲在蒲公英丛里,指着锯齿状的叶子问:“周爷爷,这是‘婆婆丁’,能治嗓子疼,对不?”
周老笑着点头,从药篓里拿出片晒干的蒲公英叶:“你看,晒干了泡茶,比鲜的更管用,以后采了就挂在药坊屋檐下。”
孩子立刻把手里的蒲公英连根拔起,小心地抖掉土:“俺要采一大筐,给张叔叔泡茶——他总喊嗓子干。”
张校尉正好扛着锄头过来,听见了就笑:“那我可得等着,咱娃采的药,喝着准保甜。”
四月初,药田突然闹了蚜虫。
是张校尉先发现的,他蹲在当归苗旁,看见嫩茎上爬着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