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旗,似乎也垂得更低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华莲宗外门弟子服饰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冲进了茶棚。
他面如金纸,嘴唇哆嗦着,身上的蓝色道袍沾满泥泞和暗褐色的污迹,像是干涸的血。
他眼神涣散,喉咙里出“嗬嗬”
的怪响,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众人惊恐地看着他,如同躲避瘟疫般向后退缩。
年轻人踉跄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噗通”
一声栽倒在地,身体诡异地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死寂重新笼罩茶棚,比之前更加沉重粘稠。
有人大着胆子凑近,只一眼,便骇得魂飞魄散——那弟子并非力竭昏厥,而是早已气绝。
更恐怖的是,他的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形成一具骇人的皮囊骷髅,唯有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凝固着临死前无法言说的极致恐惧。
那空洞的眼窝里,仿佛还残留着幽冥沼泽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某种令人骨髓冻结的注视。
“幽冥……幽冥沼泽……”
一个颤抖的声音,如同蚊蚋般响起,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魔头……就在那片鬼地方……”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幽冥沼泽——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不祥的诅咒。
那是逍遥国西南边境一片被诅咒的绝地,终年弥漫着化不开的灰绿色毒瘴,传说里面盘踞着无数腐烂的凶物和迷失的怨魂,活人进去,连骨头都找不回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所有杂音和恐惧的屏障,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这位老哥,”
叶凡放下手中粗劣的茶碗,目光投向那个最先提到幽冥沼泽、穿着锦袍、面有忧色的中年人,“可知道这魔头在幽冥沼泽的具体方位?”
锦袍中年人猛地一颤,循声望去。
角落里的青年,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衫,洗得白,毫无出奇之处。
然而,当他的目光与之接触的刹那,中年人浑身一震。
那双眼睛,平静得如同无波古井,深处却仿佛倒映着浩瀚星空与亘古不变的苍茫大地。
更让他心惊的是,青年周身的气息,圆融自然,毫无刻意张扬的凌厉,却仿佛与这方天地、脚下的大地、头顶的流云、拂过的微风浑然一体。
他不是站在这里,而是“在”
这里,是天地间最自然和谐的一部分。
中年人下意识地整了整衣冠,郑重地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先生垂询,不敢隐瞒。
那魔头……据侥幸逃出的华莲宗弟子临终前模糊的呓语,应是盘踞在幽冥沼泽最深处,一片唤作‘血泥潭’的绝命凶地。
那地方……那地方凶险异常,毒瘴浓得化不开,更有无数腐毒凶物潜藏其中,方圆万里,凡人莫入,连寻常修士……也是十死无生啊!”
“血泥潭……”
叶凡在心中轻轻咀嚼着这个充满血腥与污秽的名字,嘴角却微微扬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恐惧,没有轻蔑,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兴趣,如同博物学家现了一个从未记载过的奇异物种。
“多谢相告。”
叶凡微微颔,放下几枚铜钱在油腻的桌上,出清脆的声响。
他起身,动作舒缓自然,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却让整个茶棚里凝固的空气似乎都随之流动起来。
他迈步走出茶棚,夕阳的余晖将他朴素的背影拉得更长,坚定地投向西方那片被不祥阴云笼罩的地平线。
茶棚内,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那个锦袍中年人望着叶凡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喃喃自语:“这位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那幽冥沼泽……他竟要去?”
离开官道,踏入逍遥国西南边境,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阴冷。
一股混合着腐烂植物、陈年淤泥和某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