酵过头、带着酸腐气息的异族酒水味;还有掩盖在这一切之下的、淡淡的血腥和汗臭。
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摊位和粗陋的棚屋。
一个长着章鱼般触须头颅的摊主,正在唾沫横飞地叫卖着浸泡在浑浊液体里、不断蠕动的紫色软体生物;旁边一个浑身覆盖着白色骨甲、如同直立蜥蜴的摊贩,则用力敲打着砧板,上面堆着血淋淋、还带着鳞片和骨茬的鲜肉块;更有甚者,一个巨大的铁笼里关着几只瑟瑟抖、长着翅膀的小型精怪,被当作“活体装饰”
出售……
喧嚣声震耳欲聋!
不同种族的语言、嘶吼、咆哮、讨价还价、争吵谩骂……混合成一股巨大而无序的噪音洪流,疯狂冲击着耳膜。
体型庞大的异族横冲直撞,踩踏事件时有生,引一阵阵混乱的怒吼和尖叫。
天空中,一些长着翅膀的异族低空掠过,投下快移动的阴影,尖锐的鸣叫撕裂空气。
张诚君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由疯狂和原始欲望搅拌而成的巨大旋涡。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横冲直撞的巨兽般的身影,忍受着各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和噪音的轰炸,艰难地在人流中穿行。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在形形色色的异族面孔中急切地搜寻着。
同族!
哪怕一个也好!
他穿过几条更为狭窄、污水横流、堆满垃圾的巷子,忍受着角落里那些散着恶臭、形态如同巨大鼻涕虫的“清道夫”
生物蠕动吞噬垃圾的黏腻声响。
终于,在一条相对僻静、弥漫着一股劣质茶叶和陈年油脂混合气味的小街拐角,他看到了!
一个小小的、用几根歪斜木棍和破旧油毡布勉强搭起的茶棚。
几张缺胳膊少腿的矮凳。
茶棚里,坐着两三个身影。
虽然他们同样穿着破烂的、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麻布短褂,头花白枯槁,脸上刻满了风霜和麻木的沟壑,但那份属于人族的轮廓和气息,在张诚君眼中,如同漆黑夜幕中的孤灯般醒目!
尤其是坐在最里面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凳子上,背对着街道的一个佝偻背影。
那老人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签,正全神贯注地在一个小炭炉上熬煮的糖稀锅里搅动着。
他动作缓慢而专注,手腕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转动。
随着他手腕的抖动,琥珀色的糖稀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拉出细长晶莹的丝线,灵巧无比地在一块冰凉的石板上勾勒、缠绕。
张诚君的心,猛地一跳!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激动瞬间冲上鼻尖。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迈步走了过去,高大的岩鳞族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挤进了小小的茶棚。
他的到来,如同巨石投入死水。
茶棚里那两三个枯坐的老者身体明显一僵,原本就低垂的头颅埋得更深,几乎要缩进肩膀里,握着粗陶茶碗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白。
空气中弥漫的劣质茶沫的苦涩味,似乎瞬间变得更加浓郁刺鼻。
张诚君径直走到最里面,在那位正在专注熬糖画的佝偻老者旁边唯一空着的破凳子前停下。
凳子矮小,与他此刻伪装的高大岩鳞族身形极不协调。
他故意重重地坐下,凳子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模仿着岩鳞族那种粗嘎的嗓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口吻,对着那熬糖画的老人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茶棚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喂,老东西!
手艺不错嘛!
给大爷我画个你们人族以前最威风的样子来看看!”
他故意将“人族”
两个字咬得极重,带着浓浓的嘲弄意味。
熬糖画的老人手腕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抖,一滴滚烫的糖稀险些滴落。
他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被岁月风干的老树皮般的脸。
浑浊的眼珠蒙着一层灰翳,仿佛已经看尽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