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不一样,步长也不同。
我查过县志,民国时期的营造尺,一尺合现在的三十一点一厘米,一步五尺,就是一米五五。”
他说着按了按测距仪:“从这里到李村水井,直线距离是四百九十六米,除以一点五五,正好是三百二十步。”
人群里出一阵低低的惊叹。
三秒走到界碑旁,用卷尺量了量碑身:“碑高五尺三寸,宽一尺二寸,厚六寸,跟我爷爷记的一样。”
“那现在咋办?”
有人喊了一声,“碑被冲歪了,原来的位置在哪?”
王磊站起身,指了指地上的方形印记:“石板没动,说明碑的原始位置就在这。
昨晚雨大,碑是往东南方向歪了三尺,咱们把它挪回原位就行。”
“说得轻巧!”
李壮忽然喊起来,“去年王村在这边种的玉米,明明过了界半尺,当时保国叔说等秋收了就挪,结果到现在也没动静!”
“那是因为……”
王保国刚要解释,就被王村的一个年轻人打断了:“你们李村的牛去年啃了我家半亩麦苗,谁说啥了?”
两拨人又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三秒看着吵嚷的人群,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俩村的孩子总在界碑旁玩耍,王村的丫头给李村的小子分块糖,李村的小子帮王村的丫头摘枣子,谁也没觉得那碑有什么特别。
“都别说了!”
三秒把卷尺往地上一摔,铁尺弹开,出“啪”
的一声响。
人群安静下来,都看着他。
三秒捡起卷尺,走到界碑旁,蹲下身子量了量石板到碑身的距离:“歪了三尺二寸。”
他又走到田埂边,量了量李村的水田:“从碑往东,这三分水田是李村的,没错。”
再走到王村的玉米地旁:“从碑往西,王村的玉米确实过了界三寸,不过这是去年雨水大,玉米根自己扎过去的,不是故意的。”
王磊凑过来看他的卷尺:“李哥量得真准。”
“爷爷教的。”
三秒笑了笑,“他说量地就像做人,差一寸都不行。”
“那现在……”
王保国看着他。
三秒站起身,把卷尺递给王磊:“王主任,你是专业的,按石板上的尺寸重新立碑。
保国叔,麻烦王村的兄弟帮着抬一下。
李壮,叫上咱村的人,把冲垮的田埂修一修。”
没人说话,但李壮率先扛着锄头走向田埂,王村的年轻人也跟着动起来。
三秒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那块堵了很久的东西,好像被雨水冲开了。
三、回忆
立碑的时候,来了不少老人。
李村的七爷拄着拐杖,一步一挪地走到界碑旁,眯着眼看了半天,忽然说:“这碑立的时候,我才十岁。”
“七爷,您给说说。”
王磊递过去一瓶水,“县志上写得太笼统。”
七爷喝了口水,咳嗽了两声:“民国二十三年,大旱,俩村为了争河里的水,差点动了家伙。
后来李村的老木匠,就是三秒的太爷爷,和王村的老秀才,也就是保国的爷爷,蹲在这坡上守了三天,才定下这地界。”
他用拐杖敲了敲碑底:“当时立碑的时候,俩老人把各自的烟袋锅埋在底下,说要是以后俩村闹了别扭,就把烟袋锅挖出来,想想当年的难处。”
“真有烟袋锅?”
李壮凑过来。
“咋没有?”
王村的八奶奶接话了,她是村里年纪最大的人,耳朵有点背,说话却清楚,“我嫁过来那年,还看见你太爷爷在这碑前烧纸,说对不住老秀才,当年量地的时候多算了三寸。”
人群里笑起来,气氛忽然轻松了。
三秒蹲在地上,帮着年轻人调整碑的角度,听见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过去的事。
“记得不?五八年饥荒,李村的人把仅有的两袋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