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补充:“赵老板,我们算过账,八毛是成本加合理利润,您卖一块二,有四毛差价,足够覆盖所有成本还有得赚。”
“我……”
赵老板被堵得说不出话,手指无意识地摸着金表链,表链上的反光晃得人眼晕。
陈老五见他犹豫,语气稍缓了些,却依旧硬气:“赵老板,我知道你是做大生意的,不在乎这一毛两毛的。
但对我们庄稼人来说,这一毛就是买种子的钱,就是给孙子买作业本的钱。”
他往羊群里看了看,老母羊正用头蹭他的胳膊,“我们起早贪黑侍弄这地,不是为了赔本赚吆喝。
八毛,一分不能少,这是我们的底线。”
“你们就不怕我真走了?”
赵老板的声音小了些,带着点试探。
“怕?”
陈老五笑了,露出两排被烟油染黄的牙,“我们要是怕,就不搞合作社了。
大不了我们自己拉去县城,挨家市问,我就不信,这么好的土豆,还能愁卖?”
他往仓库里喊,“李大叔,把三轮车推出来,咱现在就去县城!”
“哎!
好嘞!”
李大叔故意拖长声音,转身就往仓库后走。
赵老板的伙计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老板,这土豆确实好,八毛也能做,别真错过了。”
赵老板看着陈老五那双不饶人的眼睛,又看了看仓库里堆得像小山似的土豆,黄澄澄的,透着股实在劲儿。
他想起刚才在望海坡尝的生土豆,清甜味还在舌尖打转,想起三秒拿出的检测报告,想起那些层层叠叠的梯田……这八毛,好像确实不亏。
“行。”
赵老板突然松了口,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八毛就八毛,添头就免了,我拉一万斤。”
陈老五的羊鞭“啪”
地收了回来,往腰上一缠:“这就对了。
买卖不成仁义在,买卖成了,咱就是朋友。
以后你要多少,提前说一声,保证给你留最好的。”
他拍了拍赵老板的肩膀,力道不小,震得赵老板踉跄了一下,“走,进屋喝茶,王二婶泡的菊花茶,解腻。”
羊群像是听懂了,“咩咩”
叫着散开,给赵老板让开条路。
老母羊的铜铃“叮铃叮铃”
响,像是在庆祝这桩买卖成了。
赵老板跟着陈老五往仓库走,西裤上还沾着羊毛,却没像刚才那样在意了。
三秒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陈老五那身洗得白的蓝布褂子,比赵老板的西装还体面。
李大叔从仓库后探出头,冲她挤了挤眼,又缩回了头——哪有什么三轮车,不过是吓唬吓唬人罢了。
王二婶端着菊花茶出来,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嘛,好东西不愁卖!
老五,还是你有办法!”
陈老五嘿嘿笑了,接过茶碗一饮而尽:“不是我有办法,是咱的土豆硬气!”
他往望海坡的方向看了看,阳光正照在梯田上,绿浪翻滚,“土地不骗人,你对它上心,它就给你长好东西,有好东西,咱就有硬气的资本!”
赵老板喝着菊花茶,看着仓库里忙碌装袋的人们,听着陈老五和李大叔算着账,突然觉得这粗瓷碗里的茶,比城里咖啡馆的拿铁还对味。
他掏出手机,给采购员了条微信:“望海坡的沙瓤土豆,品质上乘,下周重点推。”
羊鞭被陈老五挂在仓库的墙上,和镰刀、锄头挂在一起,像件立了功的兵器。
羊群在槐树下悠闲地啃着草,老母羊的铜铃偶尔响一声,和仓库里的欢声笑语混在一起,像支热闹的歌。
三秒站在门口,看着望海坡的方向,那里的土豆苗正在阳光下使劲生长。
她知道,陈老五的硬气,不是蛮不讲理,是对土地的自信,是对劳动的尊重。
这种硬气,比任何谈判技巧都管用,因为它扎根在泥土里,带着阳光和汗水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