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边调试脱粒机,笑着说:老五,明年也试试这品种?我帮你联系农技站。
老人往地上啐了口:我才不学这些花架子。
可谁都看见,他往麻袋里瞅的次数越来越多,后来干脆蹲在麻袋边,用手指扒拉着玉米粒,像在数自家的钱。
下午收工前,最后一垄玉米也脱完粒了。
三个大麻袋并排摆在田埂上,像三座小金山。
张叔用秤称了称,大声报数:一千三百二十斤!
就这三分地!
三秒的笔记本掉在地上,铅笔滚出去老远。
她算过账,三分地产一千三百斤,亩产就是四千多斤,比村里的老品种高出近一倍。
爷爷蹲在麻袋边,粗糙的手掌抚过玉米粒,像在抚摸刚出生的娃娃。
陈老五的锄头在手里攥得白。
他突然扛起锄头往自家玉米地方向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羊群在后面地追,他也没回头。
三秒看见他怀里的玉米棒露了个角,金黄的穗轴在夕阳下闪着光。
他这是回去算账了。
爷爷捡起三秒的笔记本,掸掉上面的土,老五种了一辈子地,最认实在产量。
老人把三个麻袋的玉米归拢到一起,明天送两袋去磨坊,磨成面给全村人尝尝,让大家都知道,新法子不是瞎折腾。
暮色漫过玉米地时,三秒看见陈老五家的灯亮得特别早。
灯光透过窗纸照出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是有人在翻箱倒柜。
她突然想起爷爷说的,陈老五年轻时在公社当过分粮员,算盘打得比谁都精——今晚这盏灯下,怕是在算明年的种子账呢。
脱粒机的声渐渐远了,田埂上留下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三秒踩着这些脚印往家走,怀里抱着沉甸甸的笔记本,纸页上的数字在暮色里闪着光。
她突然明白爷爷为啥要全收——土地从不说谎,要亮就亮个全相,要比就比个实在,这才是种地人该有的样子。
夜风带着玉米的甜香吹过来,三秒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米粒,硬硬的,实实的,像藏着个金灿灿的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