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五的羊群在路边停住,几只小羊伸着脖子往地里瞅。
“长得倒圆溜。”
他往地上啐了口烟渣,语气里带着点不自在,“就是不知道炖起来面不面。”
“等焐好了送您一筐!”
爷爷在旁边接话,手里的铁锹把土豆周围的土拍得实实的,“到时候用您家柴火灶炖,保准面得能抿成泥。”
陈老五没接话,赶着羊群往前走,却在经过农具棚时放慢了脚步,瞅了眼堆在墙角的熟土。
三秒看见他的鞭子在半空顿了顿,好像想说啥,最终还是甩了个响,把羊群赶得更快了。
“他那是嘴硬心软。”
爷爷拍了拍三秒的头,“去年咱的玉米缺水,还是他偷偷把羊群赶到别处,让咱的地多浇了两瓢山泉水。”
老人把剩下的熟土均匀地撒在垄上,“种地人哪有真较劲的?都是盼着土里长出好东西。”
午后的阳光把土豆地晒得暖暖的,裂缝里的薯块好像又胖了点。
三秒蹲在垄边,数着土面上的小蚂蚁——它们正拖着块土豆碎屑往窝里爬,像在搬宝贝。
她突然觉得这些土豆真幸福,裹在松软的熟土里,听着风声,晒着太阳,慢慢把淀粉攒得足足的,等着某天被人惊喜地挖出来,变成喷香的饭菜。
爷爷在远处翻整剩下的土地,铁锹插进土里的声音闷闷的,像在给土豆哼小曲。
三秒想起课本里说的“植物生长需要耐心”
,现在才算真正明白——这耐心不是坐着等,是把土翻好,把肥施足,把每颗种子都当成自己的娃来疼。
傍晚收工时,三秒特意在土豆地边插了根红布条,风一吹,布条在绿色的土豆叶上跳起舞来。
她想告诉那些还埋在土里的土豆:别急,慢慢长,等你们把淀粉攒够了,我一定带着最干净的筐来接你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