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从满地狼藉中,拾起半本被炸得焦黑卷曲、封面只剩“天工”
二字的残书。
书页边缘还冒着缕缕青烟。
她抬手。
“啪!”
将那半本滚烫的残书,重重拍进谢景行宽厚的掌心!
“这火药味儿——”
她抬眸,目光如淬冰的刀锋,刮过他因暴怒而绷紧的下颌,“比你营灶膛里——”
她指尖掠过他披风上沾染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柴火灰烬。
“那股子烂木头烟——”
“香?”
谢景行掌心被残书烫得一缩!
那灼热!
那硝烟!
那书页上残留的、属于他儿子疯狂又执拗的气息!
如同岩浆灌入血脉!
冲垮了他暴怒的堤坝!
他死死攥紧那半本残书!
指节捏得白!
书页在他掌心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猛地低头!
看向怀里那个依旧在傻笑的小崽子!
那焦糊的额!
那亮得吓人的眼睛!
那不知死活、却像极了他年少时捅破天的混账劲头!
“混账东西!”
他低吼,声音嘶哑,带着后怕的余悸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他抬手——
不是打!
粗糙的指腹,狠狠擦过谢明睿脸上的黑灰!
力道大得几乎要蹭掉一层皮!
“疼!
爹!”
谢明睿龇牙咧嘴。
“疼?”
谢景行冷笑,“下次再敢玩火——”
他猛地将儿子拎起来!
举到与自己平视的高度!
目光如炬,烙进那双清澈又疯狂的眼眸深处,“老子把你绑在火药桶上——”
他顿了顿,从牙缝里挤出:
“送你上天!”
谢明睿眼睛瞪得溜圆!
非但不怕,反而兴奋地扭动:“真……真的?”
谢景行:“……”
上天?正好替老娘把玉帝的凌霄殿炸个窟窿!
对牌嗡鸣震得谢景行手麻。
“下来!”
谢景行没好气地将儿子丢在地上,像扔个烫手山芋。
他转身,将那半本残书揣进怀里,大步流星走向书房,猩红披风卷起一股硝烟味的风。
云舒看着儿子踉跄站稳,小脸上黑灰被蹭掉大半,露出底下兴奋的红晕。
她没说话,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硫磺罐。
“祖母!”
谢明睿凑过来,眼睛亮晶晶,“您说,要是把火药塞进铁壳子里,点着了扔出去……”
“明睿。”
云舒打断他,声音平淡,“去,把《天工开物》缺的几页,默写十遍。
错一字,加十遍。”
谢明睿小脸瞬间垮掉:“啊?”
“还有,”
云舒指尖点了点他焦糊的额,“头剃了。
半月不许出院子。”
“祖母——!”
“去。”
谢明睿蔫头耷脑,一步三回头地蹭向书房。
云舒直起身。
目光转向石桌旁。
谢雨薇早已停了算盘。
安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见云舒目光扫来,她起身,捧起那本《九章算术》和算好的账册,趋步上前。
“祖母。”
她声音清凌凌,带着少女的脆,“上月米粮支账目已理清。
虚报损耗的管事已革职,其贪墨银钱共计八十七两,已追回。
另,孙女核验库房旧档,现此类虚报非止一例,往前追溯三年,累计亏空约五百两。
涉事者七人,名册在此。”
她递上一张素笺,字迹娟秀工整。
云舒接过,扫了一眼。
名册上,赫然有几个是府中积年的老仆,甚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