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季云淮此刻毫无防备。
明明机会就摆在眼前,方佑诚的心却冷的厉害,像坠入了冰窖一般。
他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窃喜,反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抗拒,甚至是一丝恐慌。
他宁愿季云淮是醒着的。
宁愿季云淮用那种惯常的,带着审视和淡淡蔑视的眼神看着他,冷冰冰地问他来干什么。
那样……那样他至少可以编造一个理由,什么都不干就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回去后,他也可以坦然……或者说,是自欺欺人地对父亲交代:不是我不做,是我没找到机会,季云淮盯得太紧了。
可他为什么睡着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
方佑诚僵在门口,内心两个声音如同沸水般激烈地翻滚交战。
一个声音冰冷而现实,是父亲季承的灌输在耳边回响:“佑诚,心软是最大的愚蠢!在这个位置上,你不扳倒别人,别人就会来扳倒你!季云淮什么时候对你客气过?!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就已经对你这样,你难道还指望他知道了以后会对你手软吗?现在犹豫,就是给自已埋下祸根!想想你妈,想想你以后的日子,成王败寇,没什么好犹豫的!”
是啊,季云淮何曾给过他好脸色?
那句“季氏不是关系户称王的地方”像根刺,一直扎在他心里。
父亲说得对,或许这才是生存的法则。狠不下心,最终受害的只会是自已!
可……另一个声音却温柔而坚定,来自记忆深处母亲时知怡苍白却宁静的面容:“佑诚,妈妈希望你……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做对的事。人可以穷,可以没出息,但不能对不起自已的良心。做了亏心事,一辈子都会活在不安里。”
良心……不安……
在社会的残酷法则面前,那些或许已经是不得不摒弃的东西,不是吗?
方佑诚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衬衫。
他最终还是咬着牙,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极其缓慢地,近乎无声地挪进了房间,轻轻掩上了门。
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室内只剩下季云淮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以及他自已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一步一步靠近那张宽大的办公桌,目光在散落的文件上搜寻着目标,每靠近一步,内心的撕裂感就加剧一分。
“扳倒他……否则被扳倒的就是你……”父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