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关节叩击木门的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方佑诚屏息等待着。
一秒,两秒……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是没听见吗?他犹豫着,又加重力道敲了一次,声音清晰了许多。
依旧是一片沉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空调系统低鸣,衬得周遭愈发安静。
一种莫名的疑惑涌上方佑诚心头。他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推了推那扇深色的木门。
门,竟然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道缝隙——它没有锁。
心脏猛地一跳,一种混合着紧张和不安的情绪攥住了他,这让他更加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向里望去。
工作室里只亮着一盏桌角的台灯,昏黄的光晕勾勒出一个伏在宽大办公桌上的身影。
工作室里只亮着办公桌一角的那盏复古台灯,光线朦胧,将大部分空间笼罩在阴影里。而就在那片昏黄光晕的中心,那个在方佑诚想象中永远脊背挺直,掌控一切的身影,此刻竟……趴在了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
季云淮睡着了。
他侧着头,枕在自已的一条手臂上,脸朝向门口的方向,白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地散落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
台灯的光线在他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双总是锐利得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一小片扇形的阴翳。
他甚至连防蓝光护目眼镜都忘了摘,金属细框微微滑落至鼻梁中段,镜片反射着微弱的光。手边散落着几份翻开的文件,一支钢笔随意地搁在一旁,笔帽都没来得及套上,电脑屏幕也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一片漆黑。
男人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而绵长,与平日里那个锋芒毕露的小季总判若两人,只有那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压力。
方佑诚僵在门口,手里端着那杯快要失了温度的咖啡,抱着那个藏着秘密的文件箱,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这……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心里没有丝毫窃喜,反而像被一块巨石沉沉压住,坠得发慌?
父亲交代的任务,那个被他视为烫手山芋,深藏在文件箱最底层的篡改方案,此刻只要他轻轻走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掉桌上那份真正的核心参数文件,一切就完成了。
轻而易举,甚至不会有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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