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皎月带着哭腔的放话,像一颗细小的石子,投入顾司裴心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激起带着滚烫的灼痛感的涟漪。
讨厌?
这两个字在顾司裴脑中炸开,瞬间引燃了他在陆皎月面前尽量压抑的那种阴鸷而负面的情绪。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男人的动作像是定格,只维持着后靠的姿势,目光死死锁在陆皎月通红的眼眶和倔强抿起的唇上,但在平静的冰面下,掩盖的是骤然翻涌的暗流。
顾司裴习惯掌控,习惯别人对他的敬畏或算计,习惯将一切视为筹码和交易,唯独不擅长应对这种幼稚的,以情感为主导的
"无理取闹
"。
如果说刚刚他还能按耐住对场面失控的烦躁,一切都以尽量安抚陆皎月这个主要目的去推进谈话,那么现在,这种规划就已经算是彻底崩塌。
他可以对陆皎月展现温和,可以包容她的天真,甚至可以在她面前戴着那副“心胸开阔”的假面,但那一切的前提是:陆皎月必须依然呆在那条他预期的轨道上,不能脱轨跑向别的方向。
他可以容忍她慢热,可以接受陆皎月在和他亲近的路上进度稍微缓些甚至短暂停滞,可这进度至少要是正的,绝对不能有一丁点的倒退。
但凡有一点倒退,顾司裴都会对自已先前的
"怀柔政策
"重新抱起审视与怀疑。
在有关陆皎月的事情上,他自认处理方式已经相当克制和柔和,始终抱着一反常态的耐心,而不是立刻走向另一种逼迫的极端。
这种
"柔和
"当然不能和常人的标准相比,但在顾司裴自已的行事体系里,绝对算是相当破例的温和。
所以,当这种温和没有达成他想要的结果,甚至适得其反地招来了
"讨厌
"的宣告时,顾司裴内心第一感觉其实是荒谬。
这种荒谬甚至压过了他对麻烦的那种不悦或恼火,让他再开口时话音都带上一丝几不可闻的冷嘲。
“你说什么?”顾司裴缓缓地,沉声这样问,
"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
他这样问,当然不是因为真的没听清,而是在最后剩余的一点耐心的促使下,再给陆皎月一个撤回冲动之言的机会,以免作出更过激的应对。
可陆皎月明显体会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