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裴看着眼前强装平静却掩不住眼底质问的陆皎月,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又被一种轻微的疲惫覆盖。
陆筱筱果然告诉她了。
顾司裴对此并不意外。
昨天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动静闹得那么大,最后还牵扯进了季云淮,以陆筱筱的性格,转头告诉陆皎月寻求安慰或者告状再正常不过。
他本来也没指望陆筱筱会替他隐瞒什么,只是没想到陆皎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当这一幕真正发生,顾司裴心里还是生出一点被刺到的不适来。
这种感觉很陌生,且比他想象中更糟。
昨天的事,对顾司裴而言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原本想借机敲打一下陆筱筱,弄清楚她身上那些不合常理的疑点,顺便试探她对陆皎月的影响程度,最后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顾司裴自认总有办法能让陆筱筱跟自已站到一致的立场。
结果呢?半路杀出来个季云淮。
不仅原本的目的一个没达成,反而被那个家伙横插一脚,当众下了抢项目的战书。
饶是顾司裴平日里再怎么算无遗漏,也压根想不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如今这样。
……虽然这个临江项目不至于动摇顾氏什么,但打乱他针对顾司景的部署是肯定的了,后续处理起来少不了麻烦。
更让他烦躁的是,季云淮的介入,意味着陆筱筱这个不可控因素变得前所未有的棘手。
有季云淮在背后给陆筱筱撑腰,他再想对陆筱筱做点什么,就得掂量掂量季家的反应了。
顾家并不畏惧季家,但也不至于强到能完全忽视其影响。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习惯了运筹帷幄的顾司裴感到极其不悦,却又几乎没招。
而此刻,当陆皎月站在他面前,用那双曾经盛满依赖和信任的眼睛,带着失望和愤怒看着他时,更是将这份不悦推向了顶点。
麻烦。
顾司裴心底无声地这么想,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模样。
对待陆皎月,他早已习惯性地戴上了那副温和有礼的面具——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在陆皎月面前维持形象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哪种方式?”他没什么波澜地投去视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我只是请她过来,谈一些事情。”
“请?”陆皎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强行带走才不是请!你……你都没有问过姐姐她愿不愿意去!”
顾司裴的目光落在陆皎月攥紧裙摆的手指上,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行为或许有些直接,但我的本意并非伤害她。
"
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什么,又淡淡补充:
"在这个过程中,我承认我的手下有些反应过度,可最终你姐姐毫发无伤地离开了,这是事实。”
他刻意强调了“手下反应过度”和“毫发无伤”,试图将责任推卸掉一部分,用结果的无害来淡化过程的粗暴。
“反应过度?”陆皎月捕捉到这个词,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惊讶,“什么反应过度?你们还对姐姐做了什么啊?!”
顾司裴看着她骤然紧张起来的神情,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最终只理解为陆筱筱跟她告状时说的不够详细。
“其中一个保镖。”他语气平淡地陈述,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在她没有立刻回话的时候,做了一些不必要的……压制行为,这并非我的授意。”
他刻意省略了“下跪”这个极具侮辱性的字眼,用“压制行为”轻描淡写地带过。
然而,这轻飘飘的四个字,落在陆皎月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压……压制行为?
怎么压制?
竟然有人对姐姐动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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