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没关车窗,虽然是春日晚间开起车来还是有些凉意。
他想着该去看一眼,再看最后一眼。然后,明日就去找程舒月问个清楚。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总不能一直逃避。
车外是万家灯火,而此时此刻周槐序竟也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何心情。
车子临近目的地的时候,周槐序陡然之间心若擂鼓。古人常说的“近乡情怯”,在此刻似乎也得到了印证,尚且算得上适用。
他鼓起勇气想抬眼先看一眼那处,只一眼就险些让他满脑空白。
微黄的灯光从二楼的玻璃窗里透出来,许是拉着窗帘并不有多亮,但足以叫人辨认出来,那里有人在家。
周槐序承认,他从没有想此刻那么急迫。匆匆停下车,他便径直奔着二楼走去。
周围有的不过是几盏不算亮的路灯,叫人看不清他的模样。若是仔细些瞧,却是能发现他方才开车的双手还在衣袖下隐隐颤抖。
“哎?周少爷怎么来了?”房东太太在二楼楼梯拐角处见到他,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不过转念一想,他定是来找佟令宜的,倒是也不觉得稀奇。
这两个人早些时候她看就有些东西,她好歹也算是虚长了他们些岁数,年轻男女感情里的弯弯绕绕还算能看出来一星半点。
既然是来找佟令宜的,她便也不用去掺和。前些日子旁边巷子里她捡了只流浪猫,现在养在楼下,正要去给它喂鱼骨头呢。
年轻人的事,就随他们去吧。这样想着,房东太太端着鱼骨头一扭一扭地下楼去了,想当年她年轻的时候,也不少追求者呢。
再说回来周槐序,他火急火燎地跑上楼站到门前,忽然又生了几分怯意。
万一就住的是新的租客,万一佟令宜还没有回来呢?
这门究竟是敲还是不敲,他有些拿不准了。
还是敲吧,他总该看一看里面的人究竟是谁,总该问清楚真相。
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敲个门会有什么难事,现在他抬起手却似千斤重。
房东太太是个讲究的人,租客们的房间大门都是用实木做的,敲起来厚重悠长。手背在门上叩了三下,每一下都想叩在他心上。
一时间周槐序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重漫长。他侧耳去听,听见了门内有人走路的声音,很轻,不急不缓应就是要来开门的。
他屏住了呼吸,静候命运的审判。就连他自己,都有点想嘲笑自己没出息的模样。
“咔哒”一声,门应声打开。
披肩的乌发,白瓷般的脸庞,远山眉樱桃唇,她就那么亭亭玉立在周槐序的眼前,让他看呆了去,他的眼眸扫过她身上的每一寸,好似要将她看透。
“你怎么来了?”佟令宜有些纳闷地问。
回应她的是周槐序结实的拥抱,好似要将她揉入骨髓。她忽然想起昨日房东太太说的话,周槐序似乎有事情要找她说。
只是今天回学堂,手里积攒了不少事物,忙了一天竟然忘记了。顿时,佟令宜心里生出几分愧疚之感来,她没推开周槐序,反而抬手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你......怎么了?”
周槐序埋首在她的肩头,鼻尖都萦绕着她身上的淡雅清香,心里忽然安定了下来,“你去哪了?”
“锦儿去越州读书,我这几日是去送她了。”她坦然道。
周槐序却有些幽怨,“我昨日来没有找见你。”
“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令宜无奈笑笑,推着他直起身来,“我想着不用去几日,就没和大家说,这事也就只有舒月姐知道。”
周槐序反手握住她双手,抱怨道:“佟小姐不请我进去喝杯水吗?”
“周先生想讨杯水喝自然是没问题。”她心情不错,加上对周槐序也不再那么抵触,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