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刚到一岁还只会咿咿呀呀说着些不清楚的话,看得出来孩子也是喜欢程最。被他抱在怀里显然笑得更开了些,没几颗牙的小嘴咧着,对着程最手舞足蹈。
“督军这个女儿可是没白疼,要是谁家小公子以后要娶小小姐怕是难过督军这关咯!”
能围在这站着的夫人那个不是人精,自然会挑好话来说。程最听惯了这些恭维,心里面上都毫无波澜。
只转头问了孙副官一声,“兰时来了吗?”
孙副官答道:“周少爷和林家少爷在一起呢。”
这几年程家和周家的合作如日中天,许多利益都逐渐捆绑在一起。他和周槐序也尚且算得上是朋友,那些趋炎附势的巴结他的人,他素来不爱搭理。
可来这的又有几个不想巴结程家?每每的结果就是,他只能和周槐序待在一处图个清静。
毕竟程家和周家是明面上的合作伙伴,没人会不识趣地在他们中间横插一脚。
程最下意识去寻找,眼前灯火阑珊,亮堂堂的大厅里每一个人都面容清晰。或熟悉或陌生,但他想他们都和他无关。
少女清瘦的背影映入眼帘,月白的礼服勾勒出单薄的身姿。齐耳的短发遮住了侧脸,半明半昧,恍如,隔世。
程最似乎忘记了最开始扫视人群的目的,也忘记自己怀里还抱着个女娃娃。他愣愣地看过去,仿佛丢了魂。
盼儿好像察觉到了父亲的怔忪,开始不安地乱动起来。程最却是手上使了些力气将她箍起来,恍若未闻。
才满周岁的孩子,哪里受得了他这般力气,顿时就哇哇的大哭起来。
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谢妍哪能不心疼,连忙从程最怀里把孩子抱回来,轻声细语地哄着,“盼儿乖,不哭了啊......”
她又壮着胆子指责程最道:“督军该轻些,盼儿还小受不起多少力气。”
可程最哪里还能听见她说什么,他早已看呆了去。
少女立在灯下,虽被头发看不清容颜,但......和梦里千千万万次梦见的那人一样,一千多个日夜,他朝思暮想着再见她一眼。
是不是上天也听到了他的哀求,所以大发慈悲送她回来他的身边。
此刻,周围的人恍若无物。
“督军。”孙副官试探着唤了一声。
程最不应他,径直向着少女的方向走去。孩子哇哇的哭声贯穿着耳膜,程家的宝贝疙瘩没有人敢怠慢,甚至他们已然忽视了程最。
不过是十几步的距离,恍若跨过千山万水般遥远,又是那般近在咫尺。
他在最后一步堪堪停住了脚步,他的人生原来没有犹豫不定,却每每在面对她之时难下决断。
程舒月亦是看见了他,疑惑不解地唤了一声,“大哥?”
他已然醉了,明明尚未饮酒,却是醉了。分不清今夕何夕,看不透是梦是幻。
就这样吧,恨也认了。他只想着,最好,最好是还能再看她一眼。他许久没有这般近地瞧过她了。
“方晗......”他猛地上前捉住少女的胳膊,将人惊了一跳。
连带着程舒月也惊呼一声,“大哥!”
原来......是他认错了人,只是相似而已,并不是她。
闻雪哪里见过程最这般的人物,吓得僵在原地不能动弹。还是令宜把她拉在身后护着,“程督军认错人了。”
她语气不善,程最却不和她计较,自嘲道:“抱歉,程某眼拙。”
“误会罢了。”程舒月连忙出来打圆场,“大哥这是我学生,闻雪。”
程最敛了神色,微微颔首,仿佛刚才的失态并不存在,“闻小姐。”
闻雪并没有接触过程最这般的人物,尤其是还被他认错了。她躲在令宜身后不由得有些发怯,毕竟程最杀伐果断的名声足以让许多未见过他的人闻风丧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