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令宜任教的头一个星期,崇实学堂发生了一件大事。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在学堂里可谓是轰动一时了。
崇实学堂建校几十年,为了彰显教书育人的本心,一直没有大兴土木。一草一木不曾变换,一物一瓦也历经岁月。
但现在有人要给学校捐楼,捐楼的人不是别人,还是之前在学堂里读过书任过教,现在在云州城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周家少爷,周槐序。
周家那么有钱,捐一栋楼倒是也不打紧。重要的是,这一栋楼竟然能人周槐序亲自走上一遭。
学生都换了一批,自然没人见过周槐序的样貌。但流传下来的关于他的描述,足以让人心向往之。
“你和学长见过面了?”程舒月刚下了课,随手把书册放在案上,喝了口水。
“前几日去周家看望了伯父伯母。”
程舒月点点头,意思就是已经见过咯。难怪今天兴师动众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要捐楼。
“你一直不肯答应书朗,是不是还想着他呢?”
“不是。”令宜低垂着眼眸,手下动作不停。昨日学生的课业还没批改完呢。
“昭昭,你可还是喜欢他?”
令宜手下一顿,随即苦笑道:“还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刚一下课,我就看见校长正陪着他在学堂里溜达呢,保不齐还真在亲自考察建楼的地址。”
他们谁都心知肚明的,这种小事哪里能让周槐序亲自来干,他这样不过是别有所图罢了。
门倏地被敲响,程舒月默了一瞬道:“请进。”
门后探出闻雪的脑袋,怯生生的,“佟先生,校长喊您去一趟。”
“就说我有课,脱不开身。”
“那个......校长说你要是不去,他就带周少爷在楼下一直等着。”
“你还是去一趟吧,人家不见到想见的人,岂不是白跑这一趟。”程舒月打趣道。
她知道佟令宜对自己弟弟只当朋友来看,不然她好不容易替纪书朗挣来的三年时间,怎么会毫无进展。
可她看得出来,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佟令宜对周槐序始终是不一样的。
令宜也不能为难闻雪一个学生,无奈只能下了楼。
来着长身玉立在阶下,眉目含笑,一见到她更是收不住脸上笑意,“佟先生,又见面了。”
要不是校长在场,楼上还有学生在看,令宜真想当场冲着他翻一个大大的白眼。阴魂不散,说的就是他没错了。
但最基础的体面还是要的,毕竟不能惹恼了他,让校长到手的楼跑了吧。
她微微颔首道:“周先生。”
昨日情景历历在目,没有多余的话要说,每一次见面她总是会这样简短温柔地叫一声“周先生。”
她走之后,他不再在学堂任教,整个云州城也没人再唤他一声“周先生”。
他是周家的少爷,周氏商行的老板,却独独是她一个人的周先生。
“兰时,我那还有些事。剩下的就叫小佟陪你逛逛吧。”怎么说校长也算长辈,对于称呼这方面熟稔之后倒也亲昵。
周槐序并不计较这些,应了声,“好。”
其实校长哪里是真的有事,不过是知晓他们从前的关系,不想做这个电灯泡罢了。
罕见的,周槐序还带了金丝眼镜,冬日暖阳下更衬得面如冠玉,仪表堂堂。
他朝着令宜挑眉一笑道:“许久没回学堂了,陪我再走走?”
后院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日光投于其上,泛着粼粼光泽。周槐序指着后院北侧的那片空地,神色疏朗,“这块地建楼当真还是不错的。”
令宜不置可否,周槐序在这些事情上的眼光和打算一直可靠。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给学堂捐楼?”这句话本不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