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觉无趣。
他很少见她这样笑,甚至可以说她从未对着自己这样笑过。她总是低垂着脑袋,多半时候眉宇间有淡淡地哀愁,就连笑也是浅浅的不似现在的明艳。
“周先生。”他们也看见了他,佟令宜立马收起笑来规规矩矩地喊了他一声。
他觉得没趣儿,放下手来走到她面前,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纪书朗。然后淡淡道:“回家。”
说罢就回头走丝毫没有要等她的意思,令宜急着跟上去连忙和书朗摆了摆手。
“佟昭昭,你到时候可别忘了啊!”
令宜没接他话,小碎步跟在周槐序身后悄悄冲他点了点头。
“做贼一样。”纪书朗嗤笑了一声也调转脚步往回走了,本还想着送她回家,没想到被周槐序半路截了胡。
夕阳日落,天边云霞,总有着浪漫的意味。
周槐序今日的步伐格外地快,令宜几乎要跟不上了。不用想她也知道,周槐序定是又生了她的气。
因为她不听话又被他撞见和纪书朗在一起,他曾说过让她离纪书朗远些。她素来觉得额娘说得对,出嫁从夫大小事务都要听夫君的话。可他们又没成婚,周槐序也不愿意和她成婚,更何况自从那日剪发过后她生出一种近乎微妙的思想来。
她觉得在许多时候,或许自己才是能做出决定的人。所以她愿意和纪书朗成为朋友,也仅仅是朋友而已。
这么想她就不那么心虚了,“先生,你走得太快了。”
眼前人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连带着她的声音也细弱了几分,“我跟不上你。”
周槐序回头看着她不知是被冷还是累得通红的脸颊,几乎要脱口偶尔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可话锋一转嘴里却冒出来了另外一个意思,“难不成我牵着你走?”
其实他想说的是,“要不要我牵着你走?”几个字细小的差别,却有着不同的意味。
这下更让令宜断定,他是因为自己的不听话而生了气。
“先生,我想和他交朋友这也不对吗?”
他还是没有伸手去牵她的手,反而是她抬手牵起了他的衣袖。
这个“他”不言而喻,周槐序自然知道他是谁。
“随你。”显然佟令宜的这一举动极大地取悦了周槐序,让他能对着纪书朗突然松了口。其实要是仔细想,他自己也不知讨厌纪书朗些什么,大抵是程最本就不是个好招惹的人,以此类推他弟弟也不是什么善茬吧。
他复又说道:“只是再被人欺负了别来我这里哭鼻子。”
身侧忽然有车呼啸而过,周槐序下意识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过来。一手拉着,一手扶腰,虽没抱在一起却还是贴得很近。
他甚至借着远处的光影清楚地看见她眼中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笑意,心忽觉一空。那一瞬,他忽然生出一种荒唐的想法。若是那日晚宴带醉酒的她回家,自己没有推开她,是不是她也会冲着自己那般笑。
这个念头一闪而去,确实荒唐,至极的荒唐。
他松开手,手指还残存着她手腕微凉细腻的触感,还有腰侧布料的干燥。他极其不自在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心里庆幸还好今天戴了副眼镜,好让无处安放的手有个归处。
夕阳落入星野,周槐序刻意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数着自己的心跳。还好一分钟九十下,不算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