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的喧嚣犹在耳畔,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礼堂里栀子花的淡淡香气和青春离别的伤感。
校长那句“愿此去前程似锦”的祝福,如同温暖的潮水,刚刚漫过每个人的心头,此刻却已在拾穗儿急促的脚步声中渐渐退潮。
她甚至没来得及换下那身略显宽大的学士服,只是将方帽摘下攥在手里,任由袍角在奔跑中猎猎作响,像一只急于归巢的鸟,穿过依旧沉浸在合影、拥抱、哭泣与欢笑的校园,径直奔向那座连接着她过去与未来的火车站。
时间刚过中午十二点,七月的阳光已变得有些炙热,透过站台略显斑驳的雨棚,在地面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空气里浮动着铁轨被晒热后特有的金属气味,混着远处小贩叫卖的模糊声响,与方才校园里那种纯粹的、带着书卷气的离别氛围截然不同。
拾穗儿站在约定的立柱旁,微微喘息着,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将沉重的学士服脱下,小心叠好,和那顶方帽一起塞进了鼓鼓囊囊的行李袋最深处,仿佛要将一段光辉夺目的青春岁月暂时珍藏。
她的手心里,因为紧张和奔跑,已经满是冷汗。
脚边,放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最大的那个是陈阳的军绿色帆布大背包,旁边是她自己那个半旧的米色帆布包,以及几个印着“京城特产”字样的彩色塑料袋。
这些塑料袋里,装着茯苓饼、驴打滚、各色果脯,还有好几盒包装鲜艳的卡通橡皮和带香味的铅笔。
那是昨天下午,她和陈阳用整个暑假在图书馆整理图书、在咖啡馆端盘子辛辛苦苦攒下的钱,一起在大学城那家最大的超市里,精挑细选了近两个小时的成果。
记得当时,陈阳推着购物车,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孩子,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他拿起一盒印着孙悟空图案的铅笔,眼睛亮晶晶地凑到她面前:“穗儿,你看这个!戈壁滩的娃娃们肯定没见过这么花哨的玩意儿!还有这个茯苓饼,老村长牙口不好,就爱吃这种软乎的……”
他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哪份给哪个孩子,哪样送给哪位曾经照顾过她的乡亲,仿佛不是在进行一次可能充满艰辛的远行,而是在准备一场盛大而喜悦的归巢礼。
“咱们这叫‘知识返乡,特产探亲’!”
他当时得意地总结道,逗得拾穗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那点对未来的不确定,也被这温暖的期待冲淡了许多。
而就在几小时前的毕业典礼上,当拨穗正冠的那一刻,在台下涌动的人潮里,她清晰地看到陈阳朝她用力挥手,用口型对她说:“等我!”
“等我。”
这两个字,此刻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心。
她来得太早了,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害怕迟到,更害怕这未知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