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炳富闻言一惊,内心快速计较。
按照靖朝军队士卒口粮标准,这两百多万斛能够吃四个月之久。
然而,杜渝疾可不止劫掠了他们一个郡。
云州八郡加起来,这帮人什么都不干。
就是当猪吃也得喂个三年多,才能把云州八郡的粮食给消耗完。
自己若是说只劫掠了康郡,那赵歇搬出粮官账册,便再无机会。
可若是不开口,他已经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就在他惶恐之际,却听赵歇淡淡道。
“孤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算算仓内粮食,和账册能否对上!”
那曹掾闻言心中一喜,三天时间?
这不就是让自己用这三天时间补窟窿吗!
好事儿啊,只要把两仓内少的粮食给补起来,应该能糊弄过去!
所谓在其位谋其职,他是这样想的。
但是马云禄内心却叫苦不迭。
前段时间户部尚书前来筹措军粮,他们便演了一出苦情戏。
好不容易瞒过了杨安民,现在轻易便露出了马脚。
他也读懂了赵歇赵歇的潜台词。
很简单,你们做的事儿我都清楚,我只要粮食。
不给,脑袋搬家!
决曹掾上空乌云更加厚重,亦如院子中的气氛,低沉而压抑。
赵歇刚到,便给了康郡官场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原本还对他有些小视心理的官吏,此刻已经汗流浃背。
他们的官位本应该是朝廷所命,不过是考虑到云州八郡情况特殊。
所以这帮本地人才有了上位机会。
如今赵歇审查账册,就是在揭底。
好在赵歇审问万仓曹掾后,并未再继续为难。
即便有曹掾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他也睁只眼闭只眼。
院子里的人都是老油条,当然知道赵歇是在放水。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我来这里并非故意为难你们,我要的只是粮食。
只要你们做得不是太过分,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马云禄也放下心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最后一个要审查的账册是康郡漕运的税收,这和其他掾属机构又不一样。
康郡地处云州要地,管理着天下漕运税收。
想要从这里过,都要留下一笔过路费。
这笔钱的数目相当大,占据了靖朝七分之一的税收。
只要过了这一关,康郡这帮官员便算是渡过这一劫了。
然而赵歇就是来找茬的,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当下,他翻开《靖朝洪武四十四年康郡漕税收支实册》。
找到了今年秋天,也就是刚刚完成征税的那一笔开销。
上面墨迹新鲜,一看便知是最新添写上来的。
上面的记载数字为:八十四万六千二百一十七两白银。
和去年的漕税相比,还要多出个十几万。
去年的康郡,尚未落入叛军手中。
按理说,漕税应该会更多。
但对比下来,反倒少了。
这笔账,显然有猫腻。
“漕掾属何在?”赵歇淡淡道。
一个身材肥胖、一脸谄媚的青年快步走出。
“王爷,下官便是漕掾属顾越!”
赵歇撇了一眼这胖子,这脸上的笑容跟马云禄简直一模一样。
要说他俩没私交,谁会信?
想到这里,赵歇指着秋季税银问道:“这笔钱,确定是这么多?”
顾越肥脸上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心中暗自思虑。
杜渝疾军中有粮官,但总该没有钱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