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勺的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奔腾。
父亲临终前蜡黄的脸、浑浊却执着的眼神,还有那句虚弱却重如千钧的嘱托——“小勺…店…守住它…祖上传下的…味道不能断…”
;银行催款单上鲜红的数字;房东王婶那张涂着厚厚脂粉、唾沫横飞的脸;还有今天唯一一单外卖——那个戴着厚厚眼镜片、说话像蚊子哼哼的程序员,点了份十五块的蛋炒饭,备注写着“不要葱姜蒜,米饭要粒粒分开还要裹着蛋,盐少放三分之一,油只用橄榄油,最好能加三粒青豆点缀谢谢”
……
“妈的!”
姜小勺猛地直起身,一阵眩晕袭来,眼前金星乱冒。
他烦躁地甩了甩酸痛麻的胳膊,汗水浸透的后背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凉黏腻。
他下意识想去摸裤兜里的手机,想看看时间,更想看看那个该死的、只有一单记录的外卖平台后台。
动作幅度太大,手肘“哐当”
一声,重重撞在灶台边沿一个凸起的、锈迹斑斑的水龙头上。
“嘶——”
钻心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猛地向后趔趄!
“啪嚓!”
一声清脆又绝望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后厨里炸响!
姜小勺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窟。
他僵硬地低头,看向自己脚边。
那部屏幕早已布满蛛网般裂痕、陪伴他征战了四年的二手国产智能手机,此刻正凄惨地躺在一小滩水渍里。
屏幕彻底黑了,边缘的塑料壳摔得崩开一角,露出里面脆弱的内脏。
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熄灭了。
“我操!
!
!”
一声饱含着所有愤怒、委屈、绝望和抓狂的咆哮,终于冲破了姜小勺的喉咙,狠狠撞在油腻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震得他自己耳膜嗡嗡作响。
他像一头受伤的困兽,猛地一脚踹在旁边一个同样油腻的塑料垃圾桶上。
“哐啷!”
垃圾桶应声而倒,里面小半桶混着菜叶、蛋壳和外卖包装的湿垃圾倾泻而出,黏糊糊地摊了一地。
那股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祖业!
祖传!
祖宗!
我他妈……”
姜小勺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红地盯着那口巨大的黑铁锅,仿佛它就是一切厄运的源头。
“就剩你了!
就剩你了是吧?啊?!”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抄起手里那块湿漉漉、沾满泡沫的丝瓜瓤,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口沉默的祖传铁锅的锅底中心,那块最厚最黑最顽固的油垢,狠狠地捅了过去!
“老子让你祖!
让你传!
让你……”
咒骂声戛然而止。
就在丝瓜瓤粗糙的表面接触到锅底中心那片油垢的瞬间——
嗤啦!
!
!
一种极其诡异、绝非物理摩擦能出的声音骤然响起!
尖锐,刺耳,带着强烈的能量感,仿佛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空气!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猛地从锅底炸开,顺着湿淋淋的丝瓜瓤,狠狠蹿上姜小勺的手腕!
“啊!”
姜小勺触电般猛地缩手,丝瓜瓤脱手飞出,砸在旁边的墙上。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锅底。
刚才被他捅的那个地方,那片凝固的、乌黑油亮的厚垢中心,竟然……亮了起来!
不是火光,不是电光,而是一种纯粹、凝练、带着某种古老威严感的……金光!
那金光如同拥有生命,在锅底深处缓缓流淌、汇聚,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
它无视了物理的阻碍,穿透了厚重的油污,硬生生在锅底中央勾勒出一个边缘清晰、大约a4纸大小的长方形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