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企业圈里有人长舒一口气,也有人开始自查“咨询费”科目;媒体端把焦点从“人事”拉回“制度”,几家央媒直奔改革办抢“第一号文件征求稿”。晚间,省台在《晚间观察》里做了一个两分钟的短片:镜头不是办公室,而是工地——金汇湾四方见证人抬着样本箱进场,旁白一句:“制度在场,关系就会退场。”
第二天上午,陈绍东去改革办做最后一场专题会。常之朗把“试点清单1.0”的底稿摊开,要他把“地市执行弹性”的风险项再圈一次。陈不再回避,逐项提出“县域优先权”的权重设置、“节点缓冲条款”的适用边界、“名单制参数”的灰区解释。他恢复了熟悉的工整与苛刻:“文件要写给现场用,而不是写给领导看。能落笔的,不留口头。”这句留下,常之朗当场在“评价指引(草案)”边栏批注:“写给工地、写给经办、写给群众。”
午后,离任谈话在组织部进行。谈话纪要上有三道“必答题”:如何看待改革中的“破—立”关系;如何看待干部交流中的“进—退”得失;如何看待舆论场中的“热—冷”切换。陈绍东答得平静:“破是为了能立,立不稳就会反弹;进是为了更有用的在场,退是为了更清醒的在场;热是启动,冷是沉淀,岭州急需的是冷下来干活。”谈话结束,他收起笔,长身而起,对组织部主任一鞠躬:“感谢审视与托付。”
临行前一晚,他只约了一个人——周振东。老同学把酒杯举到一半停下:“你真走?”陈笑:“走的是职位,留的是规矩。”他把手机里一张照片翻给周:白名单项目夜里浇筑混凝土,旁边‘四方见证人’的签名在灯下泛光。“以后别再让人打我的名头去要‘方便’,我不在岭州,也不在任何人的口袋里。”周振东怔住,继而点头:“懂了。”
第三天清晨,省委官网挂出三行简讯:**“经请示批复,同意陈绍东同志到四九城有关部门挂任副职,参与地方改革经验文本化工作;任职期满后根据工作需要统筹安排。”**同一时刻,改革办挂出“第一号文件(征求意见稿)”,配套三张操作图与十条法务要点。评论区有人问:“人走了,事断了吗?”信息与公众组用一句话回复:“人可交流,制度不走;人可轮换,流程在场。”
李一凡把简讯合上,召集早会。第一项,“改革办值班带班制”改为“主任—常务副主任—五组长”三值轮转;第二项,“月评季审”首次评估时间提前一周;第三项,白名单扩容试点从十五个增至二十二个,县域占比提高到四成。他最后看向众人:“今天开始,少谈‘谁在’,多谈‘怎么干’。把交付写进时间,把信心写进账本,把干部写进案例。”
午后,四九城发来第二封函件,确定报到时间,并附“地方治理研修课纲”。陈绍东在回函末尾写下八个字:“愿做钉子,愿做螺丝。”车至机场,他回望岭州城,霓虹未起,塔吊未歇。此去并非抽身,亦非退场,是在另一个坐标系里把岭州的“土办法”打磨成“国之法”,再从文本折回现场。风从江面吹来,带着钢筋与水泥的味道。远方的跑道灯依次亮起,他把安全带系紧,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只有四个字:“以我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