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调度室里只有机器的风声在转,屏幕上的曲线一会儿收,一会儿放,像一条鱼在水里跃一下又潜下去。
第一次二十三秒,第二次二十六秒,第三次二十四秒。
每一次结束,值守员在纸上写下时间码与签名,拍照上传到系统,红黄绿三色的小点在“里程碑墙”
上跟着跳了一下,最后稳在绿色。
李一凡站在玻璃后,静静看完,转身走出调度室。
风从走廊那边吹过来,吹动墙上贴着的一张安全须知,纸角卷起一小截,像在向他点了一下头。
他顺手把纸角抹平,手指在纸面上停了一秒,像在摸一块随身携带的令牌。
深夜,他回到书房,把《北延试行框架协议》又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
每翻一页,纸张都会出一声很轻的“沙沙”
,像有人在黑暗里数步子。
最后一页的右下角空着,他拿起笔,在空白处写了一行字:“任何时候,只要走廊的灯还亮着,任何人写在这面墙上的名字,都是潇湘最好的路标。”
落款处,他写下了“李一凡”
,把日期用阿拉伯数字写得很清楚。
第二天清晨,天边的云像被人拉直的纱,亮得很薄。
省政府大厅里摆了三台摄像机,媒体的灯还没开,工作人员在地上贴“站位”
的小圆点。
张廷山把“先行区实施路线图”
的最终版交过来,纸角压得很平,像一块刚刚熨好的布。
李一凡用指背轻轻划了一下纸的边,纸出一声很轻的回应。
他把图放回台面,抬眼看向门外,阳光从门檐那里斜斜地照进来,把地上的小圆点照得很亮,像在地面上点了一串很规整的灯。
他在心里又复述了一遍那三个词:边界,节奏,利益。
边界写在纸上,节奏挂在墙上,利益锁在制度里。
再往前,就是把灯一直开到夜深也不晃眼,让所有人都知道——路在这里,路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