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赫连汐感觉有些头疼,“你在这里面都写了什么离经叛道的东西。”
楚倾淡定道:“新旧思想的交替,总会引发各种矛盾,旧者不愿了解,新者不愿从流。女学便由此而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你总要教会她们,如何正确选择自己的一生,而非是在男子制定条条框框之下委曲求全。不求将来能出什么天下才女,至少让她们不要相信那些生子治百病的鬼话,保护好自己。”
赫连汐细细听着,而后道:“女教,女学虽好,但教书育人,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终究成效太慢。若是阻力太大,我怕难以功成。”
楚倾徐徐道:“赫连霜制定的女权法走的是法家路子,如雷霆过境,你可以它为主。但法家之道讲究各当其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法令因时而异,终究是会变。而女教女学走的是儒家润物无声的路子,你可作辅,一旦成势,必厚积薄发,收万世之功。”
赫连汐疑惑道:“难道女学之法就不会变。”
“儒家之道不同法家,律法因变而生,所以才有变法一说,历朝历代也各不相同。而思想不会被岁月消磨,反而会随着日积月累,越发根深蒂固。我让天下女子,身有长技,心有所思。以儒学教化之道破理学三纲五常,看这世间道德牢笼如何困住她们。”
楚倾拿起身侧的不曾合上的油纸伞,只身步入风雨,轻声道:“我选女帝的初衷,便是想让天下女子明白,女人也可以去追求本只属男人的东西。未来女子若真冲破枷锁,追求自己的第一步,必然面对无尽风雨。”
赫连汐感同身受,望着天地风雨,叹道:“彩蝶破茧,已是不易,便要以娇弱之身,面对狂风骤雨吗?”
“不挣扎,如何成长。若怕痛,那便一开始就不要渴望飞翔。”楚倾抬头看着阴沉天空,铿锵有力道:“阿汐你要记住,无论将来政令律法如何,世间真正束缚人的,是道德,是思想。若想彻底改变世人,而后改变天下,只有一个,那便是从人心入手。唯有女子自己心生,自强于世,不附男子之心,才算真正的变法功成。”
雨声中,她的声音如断冰切雪般,干脆果决,为赫连汐划出一条满是坎坷荆棘的变法之路。
赫连汐看着雨幕的人许久,才缓缓道:“你要走了吗?”
楚倾站在雨中,没有回头看她,原本三人同行的变法之路,最后却只留她一人。
“明日凌晨你让人打开北城门,之后便上疏吧。”
赫连汐道:“这么急?”
楚倾望着远处,叹道:“迟了,我怕就走不了。”
临别之际,楚倾心绪万千,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缓缓起身离去。
身后,赫连汐缓缓出声,如帝王一诺江山,“十年之后,你再回南楚,必定会见一个你心中的盛世。”
楚倾停下脚步,依旧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应道:“好!”
赫连汐道:“不要骗我。”
楚倾轻轻转身,看着一脸认真肃然的赫连汐,突然莞尔一笑,在雨中,如春花带雨,她柔声道:“放心,我楚倾只骗男人。”
说罢,转身,不在流连。
她光着脚,踏雨归去。
背影很是潇洒,很是落寞……
龙钰持伞也缓缓步入雨中,无声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虽然同行,但龙钰知道,也许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日子,自己都无法再靠近她。
她走出了这座皇宫,却也关上了心门。
他没有靠近,没有走远,就这般默默的跟随者。
若情不知所起,能否一往而深?
龙钰不知道答案,但只要守在她的身边,终有一天会明白结果。
她说过,光阴如逆旅,你我皆是从流者。
既然找不到答案,他便不在寻找。
将一切交付时间。
远处青山朦胧,近来烟水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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