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五年秋。
刚结束秋收的谷山县格外热闹,只因有两件喜事。
一是前线打了胜仗,班师回朝,陛下免了一年税收。二是挖了两年多的水渠,终于通水了。
容玉今日是找借口出来的,她坐在树上,远远看着覆盖整个绿水村的水被水渠引走。
她出门时鲁氏正在数钱,如今家中总算攒够三百两,刘重山和狗子收拾东西之后,就要出发去边境,将赵狗娃的尸骨寻回。
离家五年的游子,要归家了。
随着积水被引走,绿水村渐渐浮出水面,淤泥厚重,根本看不出这座小村落原本的模样。
从容玉的角度可以看到,孟章正在和几个匠人商量什么,似乎遇到难题,所有人都在忙碌。
容玉正要跳下树离开,忽地余光看到一处光亮。
她脸色微变,扶着树干往上爬了些,发觉是个十五人的队伍,手握钢刀,明显来者不善。此地距离正在忙碌的孟章等人不远,也就两三里路,若是起了冲突,必有伤亡。
她从腰间抽出一枚暗器攥在掌心,只恨今日独自出门,就连秦少央都没带上。她正要跳下树去提醒孟章等人,忽地看到一个人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此人约莫二十上下,身穿劲装,背着一把刀。
容玉暗骂一声,身子贴在树干上,戒备看着对方,越发攥紧暗器,这暗器还是两年前从容封那里拿的,谷山县太平,一直没有机会用。
很快,她发现这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们居然追到这里?怎么,还要以多欺少?”说话之人语气吊儿郎当,让人听了就想揍一顿。
那十五人朝劲装青年冲去,容玉发现他们被引到了远离人烟的方向。
是友非敌。
容玉跳下树,捡起被对方打飞的刀,在手中颠了颠重量又放了回去。
有点沉,不称手。
她悄无声息跟上那些人,终于找到机会从尸体身上摸了一把匕首,这个重量还算趁手。
赵云义没想到这些游兵散勇竟能潜入到绿水村,他就是来回忆一下过往,竟被埋伏。十五对一,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子全须全尾,更何况他重伤未愈。
生在绿水村,死在绿水村,或许也算是一种圆满。
抹掉脸上的血,赵云义咧嘴露出笑,声音里居然还夹杂着愉悦:“不怕死就继续,什么地界都敢闯,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容玉觉得这股子贱兮兮的调调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十五个人还剩下九个,这人武力倒是不错,不过似乎原本就受了伤。容玉还在看这些人的路数,忽地其中一人怒道:“赵云义!今日你必须死!”
赵云义?那个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小将军?
容玉叹了口气,罢了,不能见死不救。
赵云义眼睁睁看着一把刀落下,他已是强弩之末,正要硬抗,却见对方身形一僵,整个人向后栽倒。
“一、二、三……”
一道女声在周遭响起,闲适温婉,仿佛是在闺房中清点胭脂水粉簪钗环佩。
可赵云义分明看到有五个人倒地,穿喉而亡。
是暗器。
赵云义握紧手中的刀,调整自己的呼吸,安抚因为失血过多跳动越来越快的心脏。
“还有四个。”
敌人全神戒备左顾右盼的间隙,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赵云义有种错乱感,那道声音说话过于镇定,让濒死的他越发分不清今夕何夕。
“赵云义是吧,你两个我两个。”
容玉踹开朝自己摔倒的敌人,余光发觉赵云义站在原地没动,倒是血流了一地。她眉头微皱,一刀抹了敌人的脖子,朝最后两个走去。
“真麻烦。”
赵云义眼睁睁看着穿着鹅黄薄袄的女子手握一把匕首走向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