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狗娃父亲迁坟之后,鲁氏便病了一场。 缠绵病榻几日,便如同换了一个人,整个人都有了精气神。
“玉儿,把针线拿来,娘要做点东西。”
鲁氏靠在躺椅上,眉目舒展,原本萦绕在眉间的凄苦**然无存,一双眼都比往日亮了许多。
容玉以为她要给赵狗娃做衣服,却见鲁氏抽出几根红线在手中比划。
鲁氏道:“明日去街上逛逛,是要买些东西了。”
过了些时日,七月里,到了之前选好的日子,一家人开始张罗赵狗娃的衣冠冢。
之前官府记录称赵狗娃死在七月十五,那一日是中元节,相传百鬼夜行,算不上是个好日子。帮忙选日子的算命先生挑挑拣拣,总算定下了七月七这一日立坟。
算不上大吉,勉强只是无咎。
坟地是专门找人选的,选在了距离赵狗娃父亲不远的地方。七月初六晚上,鲁氏特意用黄纸折了不少元宝,准备第二天烧给儿子。
七月七鹊桥会,街上热热闹闹。
刘重山拉着一个板车沉默穿过人群,容玉提着篮子看着坐在板车上神色萎靡的鲁氏,心中不由叹息。小芳也跟着板车走,穿过各色挂着五色丝线的摊位,等出了城,小姑娘不由松了口气。
出了城,距离自家刚买的地还有十里路,几人带着狗子编的草帽,加快脚步。
到了地方,刘重山拿起放在板车上的铁锨, 事先定好的位置挖坑。他倒是熟练,容玉这边刚布置好桌案,他已经挖好坑。
“找人算过,狗娃那年纪算是夭折,说是用棺材不合适,先委屈这小子一段时间,等过几年去边境,把人带回来,做个双层的棺椁。”
说话间,刘重山捧出一个木盒子,里头是鲁氏放进去的狗娃旧衣,不大的一个箱子,放上一套衣服竟还空****的。
“大水来得急,也怪我,没把狗娃的东西都是都收拾出来。”鲁氏坐在地上抹泪。
小芳跪在地上哭泣,容玉心中也不是滋味。
赵狗娃这人吧,她没见过,不知究竟如何性情。可这人战死沙场,无论怎么算都是个英雄。她与赵狗娃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也因此她平白多了鲁氏这样一位母亲。
她是承了对方的情的,容玉跪在一旁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祈祷。
愿你投胎富贵家,不被蝇营狗苟之辈欺。
愿你生在太平年,百岁无忧安喜乐。
愿你来生得偿所愿,事事顺遂双亲在。
愿你来生年少夫妻和睦,中年双亲安康,晚年子孙绕膝行。
她想要点燃香烛,却有一阵飓风吹来,叠成元宝的黄纸被风卷起四散开来。容玉抬头,只见黄纸如同在被狂风摧残的枯叶,或扶摇而上,或落入尘土。
鲁氏见状,连忙将剩下的黄纸压住,用身子挡住风试图生火。
这股怪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阵乌云飘过,哗啦啦开始下雨。
容玉抬头望天,暗道这赵狗娃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立个衣冠冢,都能下太阳雨。
头顶乌云密布,远处晴空万里。若是往日,还能说是夏日天气多变,今日这情形,怎么看都怪异。
“嫂子咱们回去,七月十五再来。”刘重山也麻了,握着铁锨的手都在抖。
“回去再让人算一算,这事情不吉利啊。前些日子我大哥迁坟,那是顺风顺水。狗娃这孩子从小就是个不听话,怕是有什么事情。”
这事情,真喵的邪门。
刘重山心中叫苦不迭,终日捉鹰,竟被瞎家雀啄了眼。
“狗娃啊,你这事情做的可不地道。”刘重山口中念叨,快速收拾东西,将贡品全都挪到了赵强(赵狗娃父亲)坟前。
“你不要的我都给你爹,你这孩子从小就熊,这时候都要吓唬你娘。”
鲁氏已经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