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星光不明。
街面的木屐声从喧闹渐至稀疏,只有零星纸灯笼在町屋檐下晃着暖光,把“米”
“酒字样的暖帘映得朦胧。
陈强被烤鲣鱼的焦香勾了目光,那是一家挂着“松叶屋”
烫金暖帘的居酒屋。
门楣上悬着两盏绘着仙鹤的纸灯,比寻常店家的灯笼亮得更盛,一看便是上等去处。
李少华淡笑道:“就这里吧,闻这味道,感觉还不错。”
说罢,他上前抬手掀开暖帘,门内的暖意混着清酒的醇香瞬间漫出来。
店里铺着浅棕色榻榻米,靠窗的位置摆着四张小矮桌。
桌角都垫着竹编餐垫,墙上挂着几幅浮世绘版画,画的是隅田川的樱花盛景。
穿素色和服的侍女连忙迎上来,屈膝行礼时袖口的紫藤花纹轻轻晃动。
她引着两人在靠里的位置坐下,又端来温热的茶碗,瓷碗碰在木托盘上出清脆的响。
李少华指尖摩挲着茶碗边缘,目光扫过桌案上摆着的黑漆菜单,上面用墨笔写着当日料理,字迹娟秀。
他抬眼时笑意温和,转向侍女的膏药国语说得流畅又妥帖,尾音带着几分从容:“お世话になります。
德利酒を一升、温めてお愿いします。
料理は、田楽豆腐一皿、塩焼き鲭、それに天ぷらを五本ください。”
(“麻烦您了。
请上一升德利酒,温着端来。
料理要一碟田乐豆腐、一份盐烤青花鱼,再来五串天妇罗。”
)
侍女闻言眼睛亮了亮,大概是少见异乡人能把膏药国语说得这样自然,连忙躬身应道:“はい、すぐお持ちいたします。”
(“好的,马上为您送来。”
)
她转身时,和服下摆轻扫过榻榻米,留下一阵淡淡的皂角香。
陈强看着李少华放下茶碗,忍不住低声笑道:“你的膏药国语不错嘛,点菜都这么流利。”
李少华嘿嘿笑着,一脸嘚瑟。
不一会儿,侍女端着陶制德利酒走来。
酒壶外裹着布巾,倒在瓷杯里时泛起细密的酒花。
温酒的香气混着田乐豆腐上的味噌香,瞬间填满小小的角落。
李少华夹起青花鱼,轻轻一挑,鱼肉便脱了骨,雪白的鱼肉里还带着汁水。
沾了点碟底的盐粒送进嘴里,海鱼的鲜气在舌尖炸开。
他眯起眼笑道:“这鱼够新鲜,烤的时候火候也正好,没把鱼肉烤老,你试试。”
陈强夹了一筷子,果然鱼肉细嫩,带着炭火的焦香,嚼起来还有淡淡的回甘:“难怪刚才在外面就闻着香味,这烤功是真不错!”
李少华又拿起一串天妇罗,咬开酥脆的外壳。
里面的虾肉紧实弹牙,还裹着淡淡的紫苏香。
陈强也拿起一串,外壳咬着咔嚓响。
虾肉的鲜甜混着面衣的香脆,再配一口温酒,只觉得浑身都舒坦。
李少华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浮世绘,樱花飘落的画面衬着满室的酒香食气,忽然觉得这异乡的夜晚,倒比在船上漂泊时温暖多了。
侍女路过时,见两人吃得满足,笑着躬身问了句:“おいしいですか”
(好吃吗?)
李少华用膏药国语回答道:“非常に美味しいです。”
(非常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