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满蒲公英的草坡上,有一间用空心树干做的小邮局,屋顶铺着晒干的蒲公英绒毛,像盖了层雪;门口挂着块木牌,上面用松脂写着“蒲公英邮局——风到哪里,信就到哪里”。邮局里没有邮票,贴的是晒干的花瓣;没有信封,用的是卷起来的荷叶;最特别的是信使,是一群被阳光晒暖的风,它们会带着信,顺着花香的方向飞。
邮局的主人是只穿黄布衫的小蜜蜂嗡嗡,他的翅膀上总沾着花粉,爪子里常年攥着支花蜜笔——那是用向日葵蜜和炭灰调的,写在荷叶上会留下甜甜的痕迹。嗡嗡每天的工作,是帮草坡上的居民寄“会发芽的信”:给冬眠的蛇先生寄信,要在荷叶里裹片姜黄根,这样信在洞里也能保持干燥;给迁徙的雁群寄信,得用最轻的芦苇纸,不然风带不动;最费心思的是给山那边的蒲公英寄信,必须在信里藏颗自己的花粉,这样对方才知道是“自己人”。
这天清晨,第一朵蒲公英刚撑开绒毛伞,邮局的木门就被撞开了,一只背着大行囊的小蜗牛,慢吞吞地爬了进来,壳上还沾着露水。“嗡嗡先生,”蜗牛的声音像磨石子,“能帮我寄封信吗?寄给住在石缝里的蚯蚓奶奶,告诉她我找到新家了,就在溪水边的空心树里,很暖和。”
嗡嗡赶紧搬来片酢浆草叶子当凳子:“您慢慢说,我这就写。”蜗牛从行囊里掏出半片干枯的银杏叶:“这是去年秋天,蚯蚓奶奶帮我挡雨的叶子,我想让她知道,我现在也能自己挡雨了。”嗡嗡把银杏叶夹进荷叶信封,又用花蜜笔写道:“奶奶,溪水边的石头很暖,我学会了用青苔铺床,等春天您醒了,我背您来看水。”
写完正要找风信使,却发现今天的风都是凉的,缩在邮局角落打哆嗦。“这可不行,”嗡嗡皱起眉头,“凉风吹不动荷叶信,会把信吹到泥里的。”草坡上的风信使,必须是被阳光晒过的“暖风湿”,藏在老蒲公英的花盘里,每天清晨晒足了太阳才出来工作。
“一定是花盘里的暖风湿被冻着了。”嗡嗡戴好花粉帽,“您等着,我去老蒲公英那里取些暖风湿来,有了它,您的信就算钻过石缝也不会湿。”蜗牛急忙从壳里掏出颗露珠:“这个给你路上擦汗,是我今早收集的,很干净。”
通往老蒲公英的路长满了三叶草,嗡嗡飞一会儿就得停下来,帮被露水粘住的小蚂蚁解围。路过溪水时,他看到一只小瓢虫趴在荷叶上哭,翅膀被晨露打湿了,飞不起来。“你怎么了?”嗡嗡落在荷叶上问。
小瓢虫抽噎着说:“我给住在槐树上的妈妈寄了片花瓣信,说我学会捉蚜虫了,结果被风吹进溪水里,妈妈肯定以为我丢了……”嗡嗡往水里一看,果然有片粉白的花瓣在打转,上面还沾着瓢虫的小脚印。“别难过,”他帮小瓢虫理了理翅膀,“我去取暖风湿时,顺便帮你把花瓣信捞上来,用阳光晒晒干再寄,保准妈妈能收到。”
老蒲公英的花盘在草坡最高处,花盘里的暖风湿缩成一团,像团没吹开的棉花。嗡嗡用翅膀扇了扇阳光,又往花盘里撒了些向日葵花粉——那是暖风湿最喜欢的食物。过了好一会儿,暖风湿才慢慢舒展,发出淡淡的热气。“怎么回事?”嗡嗡凑近一看,发现花盘底下压着只冻僵的小蝴蝶,翅膀上还沾着雪籽。
他赶紧把小蝴蝶捧出来,用自己的黄布衫裹住。小蝴蝶醒来说:“我……我想借点暖风回家,我家在山那边的油菜花田里,天冷了,翅膀飞不动了……对不起,我不该偷偷钻进来的。”嗡嗡摇摇头,把暖风湿分成三份:一份留给花盘,一份装在花粉袋里,还有一份轻轻吹向小蝴蝶:“以后冷了就来邮局,我给你烤花蜜吃。”
带着暖风湿回到邮局时,蜗牛已经在酢浆草叶子上睡着了,壳上的露水亮晶晶的。嗡嗡先用暖风湿烘了烘荷叶信,信封立刻泛起淡淡的黄晕,然后把银杏叶贴在信尾——这是最好的“牵挂邮票”。他又去溪里捞起花瓣信,用阳光晒得半干,裹在蒲公英绒毛里,和写给瓢虫妈妈的信绑在一起。
“风来了!”嗡嗡捧着两封信飞出邮局,暖风湿一遇到阳光,立刻变成股轻柔的风,卷着信往石缝和槐树的方向飞。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