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苒点头,没争一句。
她把袖口悄悄攥紧,手心黏黏的。
自己该退一小步,把位置留给能用红章盖字的人。
宋斯年看了她一眼,像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只把她的水瓶塞回来:“喝点。”
院门口,围观的人并没有散,讨论的火头一阵高一阵低。
有人忍不住问:“社长,是不是要把人押县里去?”
社长端着缸子走到门口,站在门槛上,声音平平:“先不押。
后天晚上收完,统一押。
今天谁家有活,回去干活,嘴都收紧点。
谁再乱放风,出事了自己担。”
这话像冷水往锅里浇,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立马低了下去,人散得慢,却还是散开了。
李婶拎着两只空桶走过来,眼珠子在院里扫了一圈,把视线落到阮时苒脸上:
“闺女,回去歇会儿。
你这几天瘦了一圈。
晚上婶子给你剥点玉米,熬粥下饭,不顶饿也顶心。”
阮时苒笑着点头:“谢谢婶子。
您也歇一会儿,这边有段叔他们呢。”
李婶压低声音:“程家那个闺女在门外说了两句不利你的话,被陈巧珍堵回去了。
你别听,耳朵当风,风过就散。”
“好。”
她笑意淡淡,心里却一点一点往下沉。
风从哪吹来,不难猜,难在不能回吹回去。
她把笑意收好,跟宋斯年一起离开公社,沿着晒白的土路往村里走。
中午太阳很毒,地皮烤得亮,蝗虫从草里弹出来又落回去。
两人在路边的槐树下站了一会儿,树荫稀稀疏疏地在地上抖。
宋斯年把随身带的干粮掰给她,声音放软:“吃点,半晌回去睡一会儿。”
她接过来,咬了一小口,玉米面的干味把喉咙刮得疼,她又灌了一口水,才咽下去。
她不说话,脑子里却在快把路线重新过一遍:桑树背后的窄沟,西偏第三个拐,沟底两道线,明口暗口,王二的腿,老鹌鹑的呢帽,修车铺的二梁……
回到清河村,知青大院门口围了几张脸。
陈巧珍正把一桶水往井里倒,一边倒一边瞪着程薇:“你嘴收不收?”
程薇抱着胳膊站在门内,嘴角翘着,脸色阴阴的:“我怎么了。
我又没造谣。
昨晚她是不是半夜出去,你们心里没数?”
“她昨夜在公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