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去喊大夫来,其他人随我送碧云回去,咱们回府。”
颜鸢的话音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她现在将碧云的身体抱在怀中,怀中的人已经没有半点温热的体温了。
没有意外的话,那个温柔而贴心的碧云再也不会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眼前了。
“碧云,咱们回府,你和我一起会侯府。”颜鸢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脸贴近碧云惨白灰败的脸,伸出手小心地拨开散落在碧云脸上的碎发,温柔地替碧云顺着耳边的碎发。
颜鸢动作小心翼翼,语气也轻得像是惊扰了碧云,她忍住自己浓重的哭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接连又是一连串的泪水滑落,她伸出手一碰,已是满脸冰凉。
“碧云,瓷人碎了没有关系,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很喜欢。所以你别怕我不高兴,快点起来和我回家吧。”颜鸢一边小心地抱着碧云的尸体,一边伸出手去够散落在地面的碎瓷片,那些或是素色或是彩色的碎瓷块一块一块都扎在颜鸢的眼里,扎在她的心底。
为何有些命运始终逃不脱!为何碧云前世为歹徒所杀,这一回在前去购买瓷人的返程路上又出了事!
这世间竟这般无常地残忍。
颜鸢手中攥着从地面上拣来的碎瓷片想要拼凑起来,明明碎的不算四分五裂的瓷人,在颜鸢的泪眼朦胧之下却如何都无法拼凑起来。
动作间,碎裂的瓷片划伤了颜鸢娇嫩的指尖肌肤,猛然间沁出鲜红的血液来,颜鸢没感受到痛意,只觉得自己手指尖这一点点的血珠同碧云身上涌出来的一大滩血水而言实在是没有丝毫脸面觉得痛苦。
而碧云死亡的时候又该有多痛苦呢,碧云明明是那么怕疼的一个小姑娘。
为何这两世都没能得到好结果。
颜鸢只觉得温热的泪液拼命地涌出眼眶,在脸上划过,最后在寒夜凉风的吹彻下很快就变得冰凉了。
碧云的身体也是这般变凉的吧。
颜鸢想着,把碧云环抱地紧了一些,已是有些抽噎了。
碧珠怔愣了许久,只觉得苍天给她开了一个惨痛的玩笑,叫她根本无法释怀的玩笑。
晨间,碧云对着她暖洋洋地笑,同她说:“我一定会给小姐和殿下求得最肖似生动的瓷人,到时候小姐新婚时看到了不知会有多欣喜。”
那时碧云的脸上还有生动的表情,她会笑,双眼也随着笑得弯弯,眼中满是对着未来小姐婚期之时的期待。
可是碧云那时并不知道,就在同一天,她会因为外出求购瓷人而失去自己的生命,再也无法见到小姐出嫁。
碧珠实在忍不住,觉得眼前的场景叫她几欲晕倒,她难过地佝偻着身体,慢慢地瘫倒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一点点地挪近碧云的身边。
在此时碧珠的心底,她是不配走到碧云身边的,她只敢倒在地面上一点一点慢慢地挪近碧云的身边,希望碧云不要厌恶她的气息。
如果,如果自己坚持要陪着碧云一起来,会不会碧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后悔与悲痛的情绪在碧珠的五脏六腑之内发酵,将她腹中的空气都挤压出来,叫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从一开始呜呜地哭泣,到最后放声痛哭。
“碧云,碧云,我是碧珠,你睁开眼看看我,碧云……你是不是怨我,生我的气,所以不肯回话,不肯起身一起回府……”碧珠一声一声唤着碧云的名字,声调比杜鹃泣血还要悲惨些。
颜鸢泪眼朦胧中看着碧珠的模样,悲从中来,伸手揽过了碧珠,低声安抚道:“碧云没怪你,碧珠。”
说到底,最该自责的是自己才是,颜鸢心底默默想着,若不是碧云为了自己,又怎会独自一人从侯府到城东。
她孤身一人倒在血泊当中的时候,她恐怕还在侯府中用着丰盛的晚膳。
颜鸢脸上露出无限悲凉的神色,她总是这般无用,上一世没有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