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定远侯严肃笃定的模样,心中对这个并非自己所出的嫡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她相信老定远侯的判断,也相信颜相胥能够守护好整个定远侯府,不愧对于九泉之下的老定远侯。
只见老夫人嗳了一声,算作应下了定远侯的话。
若说颜相奇此刻仍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但是当他被怒不可遏的族长甩了一摞带着证据的纸张时,他便浑身血液瞬时凝固了起来,原先愤恨而扭曲的脸庞似乎被一兜脸的冰水浇灭地彻骨,全身嚣张而负隅顽抗而表现出来的怒火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脸上忽然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灰败当中。
“你可还有话说!”颜氏的族长早已过了耳顺之年,银白的发丝因为将纸张甩出去的过大的幅度而依旧在风中抖动着,跟着一翘一翘的白胡子一起起伏着,昭示着他心中的怒火。
几位族老见族长的情绪过分激动,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因为怒火而涨红,纷纷起身劝说道。
定远侯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突然升腾起除了怒气与失望以外的情绪,他对于三房的行径不是不心寒,其中还带有对于自己身为嫡兄长没能对庶弟好好引导的自责与愧疚,此时看着族长怒火冲冲的脸,他忽然感觉无比沉重,生气颜相奇,同时也埋怨自己。
颜家三房的这一场闹剧,直到宫中传旨的太监到了,才逐渐收场,像是夏日突如其来的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风雷雨,逐渐在风过之后偃旗息鼓。
传旨的太监不是别人,正是陛下跟前最为得脸的御前总管。
御前总管操着他一向独具特色的尖锐声调——一声“圣旨到”就将颜家祠堂当中的一场闹剧给制止了。
颜相奇看着御前总管手中拿着的明黄色的一旨布帛,似乎从那般明亮的颜色里看尽了自己灰暗的一生。
他瘫倒在地,四肢无力。
颜相奇心中清楚地知道,这圣旨便是对于他的审判。
御前总管口中念出的旨意,颜相奇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他只呆呆地望着太监嫣红的嘴唇一张一闭,一开一合,这样重复了片刻之后,就有带刀侍卫上前将他从冰凉的地板上拉起来,动作粗暴地将他押出门去,他的五感回笼时,听得最清晰的是自己的妻女家眷在撕心裂肺地哭喊挣扎,与他一同被拉出颜家祠堂。
“父亲,你说句话啊,父亲,这一切都是大伯陷害你的是不是,父亲?”颜莺的眼泪几乎要把脸上的脂粉哭花了,她一边被侍卫驾着,一边拼命地挣扎想要逃离开。
颜相奇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和北凉之间的联系是如何被颜相胥发觉的,事已至此,平日里再攀附皇后娘娘都是回天乏术了,在涉及北凉与大康的利益之时,身为大康国母的谢清玥再如何也必然会守护住大康的利益,毕竟与她而言,也就等同于守护住自己的利益与地位。
倒是三房夫人,脸上的神情淡漠地透出一股嘲弄来,掉了一脸的眼泪,但是眸光中全然没有半分后悔,有的是清晰可见的恨意。
颜相奇看着自己眼前这几欲叫他昏过去的现实,最终阖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睛中全是红色的血丝。
在颜家三房一干人等被带出颜府,将要被带去打入大牢时,御前总管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一大家子定远侯府人,出声道:“请起罢,定远侯及诸位,因为定远侯及时检举,大义灭亲,没有让颜相奇的卖国行径对大康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陛下特地赦免了定远侯的连带罪责,只是罪责好免,惩罚还是有的。”
御前总管尽职尽责地传达着萧则宇的意思,宣布对定远侯的惩罚,陛下不愧为陛下,趁着这次机会借机大大削弱了定远侯手上的兵权,并且加以罚俸,惩戒定远侯治家不严。
定远侯颜相胥接过了陛下的旨意,“罪臣领旨。”
“定远侯不必如此自称,陛下绝没有指责您是罪臣的意思,只是这赏罚需得分明才是。”御前总管脸上堆起了一丝笑意,皇上饶过了定远侯,也得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