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的见闻,似乎超越了她生前得知的所有秘辛来得震撼。
血玉当中,颜鸢仍在兀自消化萧澈方才的话,但是萧澈却又向她抛了枚杀伤力极大的箭矢。
只见萧澈缓缓凑近她的身体,用帕子轻柔地擦拭颜鸢的肩颈处,凑在她耳边飞速说道,“鸢儿,若你真的入了地府,不愿意等我的话……放心地入轮回吧。你的家人都无恙,岳父母我已经安排在城外了,以昀他正在边关,在替我办一件事。就算我哪日功成身退去找你了,也必定会将他们安排好。”
他眨眨眼睛,想要把眼里溢出的**吸收掉,却正好滴落到颜鸢的脸颊上。颜鸢从血玉当中看他嘴唇一张一合,小脸早已濡湿一片。
最后听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颜鸢,你别恨我。”
大傻子,颜鸢在血玉当中边哭边骂。大康的摄政王萧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萧澈敛住情绪,平复了片刻,直起身子将丝帕搁到置物的架子上,又坐回床榻边沿,一瞬不瞬地看着颜鸢,黑眸沉沉。
颜鸢今日亲耳听到萧澈将所有事情说出,才发觉自己仍然难以抑制难过。她受颜莺挑唆蒙骗时,一心只想到自己的情感,未能理智处事,让恶人钻了空子。如今她得知前因后果,设身处地站在萧澈的角度上思考,心疼他一人独自面对杀母之仇,还要认贼作母假意周旋。
颜鸢心口抽痛,一时之间窒息感涌了上来。她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折磨得坐了下来,蜷缩起身子,口中喃喃:“为什么不早说呢……”夫妇本是一体,纵使面前刀山火海,颜鸢也愿意并肩与他一起闯过,而不是打着保护她的名号,瞒着她许多事,最终还落得一个阴阳两隔的下场。
萧澈凝视着颜鸢的模样,犹豫许久,伸出手把颜鸢头发上的血玉簪子从发髻上抽了出来,留在自己身边作为念想。
血玉当中的颜鸢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温暖的气息包围着,抬头就看到萧澈向她靠近,把她所在的芍药血玉簪子放到枕边。接着看着他倾身过去,动作小心地抱起床榻上颜鸢的身子,温柔地挪到床榻边,再一鼓作气地抱了起来。
“鸢儿,我送你去冰棺里。”萧澈步伐沉稳,轻声细语。
“楚腾,”男人衣角翻飞,沉声向房门外侍候一旁的楚腾叫到,“把门打开。”楚腾得令,应答一声,立即上前将房门打开,“王爷。”
萧澈“嗯”了一声,抱着颜鸢抬脚缓缓跨过了门槛。见一旁楚腾一副还没醒悟过来的迷糊样,瞥了过去,恨铁不成钢道:“去冷室。”
“哦,哦,好的,王爷”楚腾回了神,急忙跟上萧澈的身影,走到他身边,“属下替您引路。殿下这边请。”
楚腾暗自松了口气,想着每次碰到颜鸢的事情都得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萧澈本人虽然冷情但是除了政务上的要事之外,对别的事要求不高,也并不在其他事情上为难属下。只是,一遇上王妃的事情,萧澈便放大每一个要求,不能容忍一星半点的马虎。
拐过长廊,走入立苍院的西边庭院中,楚腾快走几步,推开一间背阴的房间门,回身对萧澈禀告:“王爷,冰室就在此屋当中。”
萧澈当时为了暂时存放好颜鸢的尸体,便要楚腾在立苍院中辟出一间屋子作为冷室,冷室内放置冰棺,确保冰棺不会有折损,不影响颜鸢的遗体。楚腾便心领神会地就近找了立苍院内这一处阴凉的屋子,打通了地下一间暗室,地下温度低,再添置许多冰块在瓷缸之内,几大口瓷缸四处摆放在冷室内,加之扇风器具,使得冰块带出的冷气循环于封闭的屋子内,保证冷室温度即使在炎炎夏日也足够低到冰棺不会有任何影响。
萧澈抱着颜鸢走进房内,就着通往地下冷室的通道的莹莹烛火,小心翼翼地避免磕碰到颜鸢,走到地下冷室前。楚腾早已打开了冷室的大门,“王爷,您请进。”
萧澈看着冷室的布置,肯定地朝楚腾点头,“此事办的不错,出去后去账房领赏。”
“属下多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