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伸手触了触女孩的身体,浑身僵硬冰冷,不复往日温润细腻。萧澈转身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躺下,将女孩的身体圈进自己的手臂当中,而后紧紧地将之纳入怀中,希冀能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冰冷的躯体。
许久,在黑暗里,萧澈卸下了一天的坚硬的外壳,呜咽出声,“鸢儿,你等等我,我很快会来陪你,你走的慢一点,等等我……过奈何桥时,先别喝孟婆汤,鸢儿……”
一夜难成眠到明。当晨光透过窗棂照到床榻边,萧澈睁开一双布满血丝、失神的眼,感受到光线之后,他缓缓伸手以手背盖过眼前,侧躺着遮住投向内侧颜鸢一处的光,任光线在他身上跳跃良久。
一门之隔外的侍女们静静侍立一旁,屏声敛气。一日之间,天差地别,现在任谁也不敢推开这扇门。
许久,屋内的人蜷曲着身子颤抖着手,探上身侧沉睡之人的鼻子前端,停了一息。然而,现实终究是现实,冰冷的躯体和感受不到的热气都清晰地告诉了男人,往事不可追。萧澈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自嘲自弃,终于放任自己缩在方寸之地。阖起来的眼皮之下,隔绝开锥心的情绪流露,然而却只见晶莹的**自眼角边自由流淌而出,似不断绝的丝线无限延绵,枕头一边早已濡湿一片。
早知男儿有泪不轻弹,方知只因是不到伤心处。
待楚腾一人赶回摄政王府时,府内沉闷闷的气息比之昨日更甚。
影壹早已等在门口,楚腾还未等得及开口,影壹便急急询问道:“楚腾兄昨日带着碧珠姑娘离去,事情真相可有进展?”
“嗯,你放心,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我这立马前去禀报王爷。”楚腾边说边作势动身。
影壹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楚腾看影壹的表情,有些不妙的直觉油然而生。
“王爷……”影壹摇摇头,深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王爷自昨日将自己与废王妃一同关进立苍院主卧之后,便再未出来,一直不吃不喝,今早也尚未起身。”
楚腾心下喟叹,拍拍影壹的肩膀。自己带着颜鸢死亡的真相一步一步靠近立苍院的主卧寝。
门外,侍女们仍是维持着晨间的动作一动不动,手上端着的盥洗用具并未动过,盆中的热水早已换过几趟,却仍是未等到屋内的人出来。为首的侍女玲儿见到楚腾,如看到救星一般。
“楚侍卫,您快劝劝王爷吧,他将自己关了近一天一夜了。”玲儿提到萧澈的情状难免耷眉丧眼,一脸愁容。其实不止这些侍女们,摄政王府内众人皆是此表情,一是为前王妃的离去而感到忧伤,一是为王爷的失常而惴惴不安并且为王爷的身体状况而忧心。
“别担心,玲儿,我尽力一试。咱们王爷心性坚定,定会振作起来的。”楚腾安慰寝室门前的众人,也从心底给自己打气。
楚腾方才已从影壹处得知了情况,现下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楚腾靠近房门,伸手轻敲了敲,“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给您。”
屋内毫无动静。楚腾又再次敲了敲门,比上次敲门的力道大了几分。这次,屋内的人还是没有一点声响。
萧澈习武多年,耳聪目明,且因内力深厚之故,许多动静都能尽收眼里,尽入耳中。其实从楚腾和玲儿的对话开始,他就已经听到了声音。
他拿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耳朵,无奈声音还是无比清晰地传入到他的耳中。
“王爷?”楚腾不折不挠的声音再次响起。
萧澈还是不理会他。
“王爷,属下有事关王妃死前之事禀告,请王爷给……”楚腾话说到一半,只见眼前的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
萧澈站在门内,声音沙哑地不像话:“进来说。”给楚腾扔下一句话之后,萧澈转身往室内走去。
楚腾颔首,挥手遣退门口等待的众侍女后,转身动作小心地进屋关上门。
扑通一声,楚腾双膝跪在坚硬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