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怎么看?”
御座之下,太子捧着本奏折看得眉头大皱,冷不丁闻得皇帝垂询,忙合上折子。
太子苦笑道:“父皇真是难为儿臣了。之白是儿臣的亲表弟,楚王是儿臣的亲叔叔,这桩公案儿臣如何能断?父皇明察秋毫,还是父皇亲自决断吧。”
“哼!寻常官员审案要避亲,你却是做储君的人,将来朕若走了,偌大国家交给你,再出点这种事,难道你还要推给朕的魂灵来决断不成?”
太子诚惶诚恐道:“父皇言重了。您身子康健,定能长命百岁,儿臣自然只有跟着您学习的份儿……”
皇帝拧起疏淡长眉,很快又松开了,神情若有所思。
说来也怪,太子近来不仅身子骨好了,就连嘴皮子也变得利索了些,也会时不时拍他的龙屁了。若非脾性一如往常,政事上时常显得温吞,他都要怀疑自己这儿子是不是被人给调包了呢!
“行啦,好话就不必说了,朕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你还是照直说吧。这事,依你看该怎么决断?”
太子犹豫了下,道:“此事楚王叔和之白各执一词,且都言之凿凿,实在难以分辨谁是谁非。若真要有个决断,自然该将原告被告都传唤到场,再请出人证物证,当着父皇的面查个清楚。”
见皇帝面无表情,他话锋一转,马上说:“不过,不论事情真相为何,之白胆敢对楚王叔出手,实在有些无法无天。依儿臣之见,不如先夺了他的职,令他在家反思?若查证此事为误会,大可让他再亲自登门,给楚王叔赔礼道歉。”
皇帝这才有些满意,看着长子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探究。
“夺职?这会不会太重了?之白可是你亲表弟,还做过你侍读的,你母后当年最喜欢这个侄子了……”
太子不动声色道:“父皇刚刚才训过儿臣,不能因私废公,儿臣谨记于心。再者,率土之臣莫非王臣,父皇是天下人的君父,子民犯了错事,君父责罚一二也在情理当中。”
太子走后,皇帝似笑非笑对张千说:“你瞧瞧,咱们这位太子殿下也学会耍心眼了。他宋之白都在自家府上窝了快一年了,这个官夺不夺又有什么区别?他这么个大义灭亲法,不是逼着朕也处置楚王么?”
张千笑道:“陛下英明,奴婢竟是半点没瞧出来……”
皇帝哪里信他的鬼扯,轻哼一声,就换了话头。
“对了,宝象山那事查得如何了?果真有仙人显灵?还是故弄玄虚啊?”
张千的腰弓得更低了,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回陛下,奴婢为求稳妥,近日一连找了数人,乔装打扮,化名以商人、士子等身份前去宝象山居,这几个月都去了,果然只有十五那夜能看到所谓仙迹,还不是人人都能瞧见。倒是奴婢收的徒弟小钱子,他前前后后去了三回,却都见着了,这倒是有些不寻常。”
“小钱子?哦,朕记起来了,就是那个矮矮壮壮的小子?”
“是,陛下。奴婢挑了他亲自去试,就是因为他生得不大像咱们阉人,说话声音也没那么尖细,不容易露出马脚。但,那小子容貌平平无奇,打小儿家里就遭灾,如今爹娘兄弟姐妹竟不剩一人了,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福泽深厚的人,他哪里有这个回回见着仙人显灵的福分?再者,这小子一连看了三回显灵,却也没见他脑袋瓜子变聪明点,运气反倒还差了点,前儿在园子里差点没被花盆砸了头……”
皇帝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这仙迹是有人故弄玄虚?小钱子是宫中之人,他的身份恐怕已经被那山居主人提前得知,故而做了手脚,令他回回得见?”
“奴婢见识短浅,又没亲眼目睹,实在不敢妄言。”
张千毕恭毕敬道:“不过,奴婢打听得知,这几个月以来,在宝象山居见着仙迹的人竟有一多半都是外地来的富商举子,京城里慕名而往的人倒是百中无一有缘得见,尤其是那官儿越大的越难见到。礼部黄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