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担心你不愿离府,小黄门说你一口应下,孤还怕你太过勉强。没想到,你竟是得了这么个新奇玩意,怪不得~”
太子微笑着看向宋珩的“特殊座椅”。
宋珩恭敬拱手,“臣身有不便,失礼了。还请殿下莫怪。”
太子摆摆手,竟主动起身,走过来近距离观察宋珩的新轮椅,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宋珩哭笑不得,只得顺着他的意,全方位展示了下轮椅的具体功能,无非就是前进后退拐弯罢了,却叫太子愈发称赞有加。
“不错,这是府里做的?还是外头匠人?正好昨儿太子妃与孤说起几个老太妃的事。她们年纪都不小了,耳目还算清明,就是腿脚不好。即便有宫人搀扶、用上拐杖也是不便,偏偏个个都爱出去遛弯,去完回来少不了又要请太医,前前后后忙活。倒不如让内造司依葫芦画瓢,做几把——”
宋珩见他顿住,忙贴心解释:“轮椅,取的就是字面意思。”
“——唔,做几把轮椅给太妃们,她们便能自得其乐了,也省去不少太医局的开支。还有庆王叔,虽则在皇城里头住着,却也难得进宫一次。但凡大宴,都是靠肩舆抬着进来。若有这东西,倒能轻省许多。”
太子说的庆王叔便是皇帝的某个异母弟弟,如今才三十出头,当年没掺和进夺嫡之争,跟皇帝关系还不错。
某一年外出巡狩,庆王为护驾受了重伤,以致于落下半身残疾,情况只比如今的宋珩好一些。腿脚有知觉,但难以独立行走。
宋珩少不得要赞几句太子贤德仁孝的话,见太子神色转黯,忙转移话题。
“咳,不瞒殿下,这轮椅其实是内子的主意,刚好她陪房里有个小子爱钻研木工活,便试做了两把出来,用着倒是不错。这是第二把,第一把没有手摇装置,只能让人帮忙推。”
说到这里,他顺带提了提程初芍新开的百草堂,和余连翘女扮男装坐馆看诊的事。
太子思绪果然被带偏,诧异挑眉。
“这些都是程氏的主意?”
宋珩道:“回殿下,内子就是生性跳脱,与旁人不同。”
太子犹豫了下,试探着问:“如今此处没有外人,我也不和你论什么君臣之礼。之白,你老实告诉我表兄,难道你就半点不怨程氏?”
宋珩心中无奈。
这个问题他都被拷问过好多次了,可惜他明明知道真正答案,却不能告诉除了程初芍以外的任何一人。
他只能用恶仆欺主这样的理由为程初芍开脱,反正太子也不会闲着没事干专门找“恶仆”千桃来对质。
同时,他还奉上了那枚带刺的小铁球,以及自己私下调查的些许结果。
太子神色渐渐变得肃穆起来,眼底掠过一丝悲凉,更多的还是愧疚。
“是我连累了你。那些狼子野心之人,为了这个位置竟能对你这般的国之栋梁下手!简直无耻至极!唉,之白,我有时真想把这个位子拱手相让,也不想看到朝廷派系林立、内耗不断……”
“殿下慎言!储君乃国之根本,不可轻易动摇,这话万万不可再说了。”
太子恹恹摆手,“罢了,反正没有第三人听到,孤随口说说而已,之白不必挂在心上。”
宋珩暗叹,这位太子表兄性子也是太温和了,竟将悲天悯人运用到了这般境界,想着将太子之位让出以换取安宁。
简直天真得让人脑壳疼!
“殿下,臣斗胆直言。即便您让出储君之位,也刹不住朝廷内耗之风,反而还可能引发更大的混乱。”
他不再瞻前顾后,直接挑明三皇子、四皇子、乃至楚王的野心,都加以佐证,有理有据。
太子大惊失色,一时岔气,剧烈咳嗽起来,玉白的清瘦面庞被染上薄红。
“楚王叔?四弟?他们怎么会……四弟的风流不羁、楚王叔的急功近利,原来都只是伪装么?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