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芍是申时末离开的庄子,而卫国公府也差不多是申时末开始觉得不对劲的。
好在下午那次清醒后,宋珩嘱咐了十五一句,说是程初芍要去柏游原上她那处小庄子,也不知会不会贪玩耽搁时间,让十五点个家丁去南城门那边候着。
家丁在南城门等到夕阳开始西沉,来来往往赶集的人都出城了,进城的人也没几个了,却还望不见自家大少夫人的车驾,便有些心急。
他灵机一动,便自掏腰包,找了个小乞丐去卫国公府报信,只说是出城办事的人还不见踪影,自己又靠着卫国公府的脸面,跟城墙根下一家铺子老板借了匹马,直奔柏游原。
可惜,家丁也不知那庄子具体位置在哪,问了一圈才找到,中途还迷了会路,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正好就跟程初芍错开了。
得知程初芍一行人已经踏上归程,家丁便松了口气,暗道自己一惊一乍,想太多了。
彼时已经有些晚了,家丁怕赶不及城门关闭的点,便在老农指点下抄了条近路,巧之又巧地再次跟程初芍、以及那帮流民错开。
可他进城时,一问守城士兵却傻眼了,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只有两架马车从这边进了城,无一是卫国公府上的,都是普通小老百姓。
家丁单枪匹马,哪里敢摸黑出去寻人,只得蔫蔫回府报信了。
他回到时,郑氏还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正四处散播人手,在城里寻人呢。
此刻,家丁跟在十五身后,听着他和曾参军散落在风里的只言片语,不禁后怕。
居然有那么多的流民在城外,大少夫人没准就是遇上了流民才回不了城,他今天独自一人,幸亏没撞见那帮暴民!
唉,大少夫人真是太倒霉了,就算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十五哥哥,咱们为什么要去庄子上啊?那位不是早走了吗,咱们去了又有什么用?”
十五便捡了初一的判断,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笨蛋!她先时是走了,可你想想,你要是半路上碰到流民,你会不会调头转回庄子上?保准是你回来得太早,要是晚一点,没准就能等到人啦。”
家丁顿时面露羞惭:“十五哥哥,你真聪明!怪不得大公子信重你呢!”
十五傲然昂头,却在瞥见初一冷冰冰的后脑勺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吁——
初一突然勒紧缰绳,马儿嘶鸣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
“前方三十丈外有埋伏!”
众人跟着停下,倒抽一口冷气。
“埋伏?难道是盗匪?还是流民?”
十五深知初一本事不赖,一针见血地问:“多少人?”
“至少几十。”初一耳朵动了动。
曾参军紧张道:“几十人应该还好,我们能否冲过去?”
初一从身上摸索着掏出几粒铁丸,眼神像鹰般锐利,直直看向前方暗夜。
“只怕对方有绊马索。”
“不至于吧?咱们又不是行军打仗,也没人知道咱们会经过这儿,怎么会特地布下这等物件?”曾参军干干道。
初一耳朵又是一动:“他们在动。”
曾参军喜道:“是不是知道被我们发现了,所以决定撤退?”
初一手下动作快如闪电,那几粒铁丸电般冷冷射出。
“不,他们在靠近。”
伴随着这一句凉凉的判断,黑暗中响起几声哀嚎。
紧接着,初一脸色微变。
“不好!后面也有人包围过来!加起来至少上百人!”
黑夜中,手持火把的寻人小队就像一盏灯,将暗处的飞蛾毒虫一并吸引了过来,甚至那点光辉有被彻底淹没的风险!
“杀了这些狗贼!尤其是打头那个当官的!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