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某个浑身长满骨刺的尸傀突然暴起,利爪穿透他胸膛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哑巴少年在药庐熬煮汤药时颤抖的指尖,圣殿祭坛上沸腾的血池,还有还有黄龙士年轻时站在尸山血海前,亲手将青铜铃铛钉进徒弟天灵盖的画面。
“果然是你。“云隐染血的手指扼住尸傀咽喉,轮回之力顺着指缝渗入对方体内。尸傀发出非人的嘶吼,皮肤下凸起密密麻麻的咒文,最终化作飞灰散入星海。他望着掌心逐渐黯淡的金芒,忽然明白黄龙士为何要选在月蚀之夜动手。
海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整座幽冥祭坛开始崩塌。黄龙士扯断最后一根锁链,任由青铜罗盘坠向深渊:“记住,轮回海没有彼岸“他的声音被海水吞没,唯有道袍碎片如残蝶般掠过云隐染血的衣襟。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雾时,云隐真人站在尸傀堆砌的王座上。他脚下踩着圣殿使者的头骨,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青铜铃铛。海风吹散他鬓角白发,露出眉心崭新的血色咒印——那形状竟与三百年前冰崖上的傩面纹路一模一样。
“师父,该喝药了。“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云隐猛然转身。晨雾中浮现出青衫少年的轮廓,腰间玉佩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少年举起药碗的瞬间,云隐看见他瞳孔深处游动的金线,那是轮回海最深处才有的神罚之雷的印记。
海面突然掀起滔天巨浪,无数尸傀从深渊爬出。少年却笑着将药碗塞进他手中,转身迎向翻涌的黑暗。云隐低头看着碗中漆黑的药汁泛起涟漪,突然想起昨夜黄龙士消散前的低语:“他本就是你斩落的七情六欲所化,如今你又要“
“又要把自己炼成剑鞘么?“云隐仰头饮尽药汁,任由腐蚀性的液体灼烧喉咙。他伸手接住坠落的青铜铃铛,任其嵌入掌心血肉。当铃铛与血肉交融的刹那,整片轮回海突然响起清越的剑鸣。
海天相接处,少年背影与云隐重叠。他握着那柄从黄龙士眉心血痣中取出的断剑,剑锋所指处,圣殿使者的尸骸正在朝阳下化为金粉。而更深处的黑暗里,某个戴着傩面的身影缓缓摘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从死地上滋生出紫丁香,将记忆和欲望混合在一起,用春雨将迟钝的根搅动。
四月的雨是钝刀,割开冻土时总带着铁锈味。那些被寒冬绞碎的骸骨还蜷缩在柏油路缝隙里,潮湿的青苔已顺着砖缝爬上墓碑,将褪色的铭文洇成墨绿色的泪痕。空气里浮动着某种粘稠的甜腥,像是谁打翻了装满记忆的玻璃罐,让发霉的往事顺着雨水渗入每道砖缝。
巷尾那株紫丁香开得惊心动魄。暗紫色的花瓣裹着细密的绒毛,在暮色里泛着湿漉漉的光,像无数只蜷缩的蝶翼。枝条上布满细小的裂口,渗出琥珀色的汁液,风一吹就簌簌落下,落在老式留声机的铜喇叭上,将《玫瑰人生》的旋律泡得发胀。穿白棉布裙的少女蹲在树下,裙摆浸在积水里,脚踝上银链随抽泣轻晃。她捡起被雨水泡软的花瓣,对着路灯端详脉络里蜿蜒的暗纹,那些扭曲的纹路突然幻化成无数张人脸——父亲抽烟时明灭的烟头,母亲摔碎的香水瓶,还有午夜梦回时地铁隧道里呼啸而过的光。
雨水正把整个城市的根系搅成混沌的泥浆。排水管里翻涌着隔年的枯叶,蚂蚁抱着泡胀的面包屑沉浮,电线杆上的麻雀啄食着融化的沥青。图书馆地下室的老旧档案柜渗出霉斑,泛黄的纸页在铁架间轻轻震颤,某个被遗忘的雨夜,有人用红笔在借书卡上画出带血的玫瑰。咖啡馆的霓虹灯管滋啦作响,女服务生擦拭玻璃杯时,水痕在杯壁拖曳出彗星的轨迹,而冰柜深处冻着半盒去年圣诞的草莓,果酱正缓慢地渗出蛛网般的裂隙。
紫丁香的根系在泥土下痉挛。那些半透明的须状物缠绕着生锈的钢筋,钻进地铁隧道的裂缝,吮吸着地底涌出的黑色液体。当第一缕月光刺破云层时,花瓣上的露珠突然炸裂,飞溅的水珠在空中凝结成无数个微缩的城——有燃烧的图书馆,沉没的游乐园,还有永远停在四点零七分的地铁车厢。少女终于松开攥紧的花枝,任由那些湿漉漉的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