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颤。
其中一个并未注意脚下台阶,摔了个面朝地,可谓是结结实实,然而并未在意满身泥.泞,爬起来接着跑。
深秋,流言如甘露殿飞溅的火星,不一会传的人尽皆知。
彼时,皇上与诸位皇宫大臣齐聚祭坛,欢度重阳,另有邀请寒山寺住持前来举行祭祀活动。
恰逢此时,乌云压阵,狂风作响,寒山寺老道走下祭坛,向着座首跪拜,“近日宫内不得安宁,恐有妖邪作祟,还待贫道施法将其一一驱赶。”
语罢,他还献上一纸明黄符咒,“恳请天子将生辰八字记于这符咒之上,贫道会借天子盛威驱逐邪祟。”
随即,老道返回祭坛中心,立于中央,两指携起黄符,另一手点燃香柱,口中振振有词,又将一纸符咒置于火上,那带着火光的黄纸被抛向高空。
霎时“砰”的一声祭坛四周所点燃的九十九只蜡烛竟全部熄灭。
狂风席卷,打着漩儿卷起地上的枯枝绿叶。
住持身旁的黄色卦旗也同样不可幸免,猛烈地晃动着桅杆,卦旗被吹的呼呼作响。
座上的人皆眯起双眼,纵然用手遮挡,也未必能够看清前方。
此时白胡子老道又折返而来,同江珺卿行礼,“禀皇上,这些恶灵太多怨念太重,贫道无法一口气全部度化,方才燃尽一纸符咒便是用这符咒去探得这宫中最大的邪祟,想必不一会就会乌云散去,狂风作罢。”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小太监踉跄着跑过来,跪倒在座下,“启禀皇上,甘露殿,甘露殿走水了!”
一时惊诧,江珺卿从座位上站起,“好端端的怎会走水?”
“奴婢,奴婢不知啊!”
“皇后呢?皇后怎么样?”
闻言,那小太监“唰”的一下白了脸,“娘娘...娘娘今日歇的早,火势太大,娘娘......她被困在火中了,只怕现在,现在已经......!”
龙颜震怒,江珺卿走下台阶一脚将小太监踹翻在地,“朕不要‘只怕’,‘好像’,皇后若有事,朕要让整个甘露殿的人陪葬!”
语罢,他转身往甘露殿赶去,那白胡子老道却拦住他的去路,跪伏在地上,“皇上!皇上可还记得方才贫道说的话。”
江珺卿眉头紧皱,瞳孔中的怒火像是能吞噬人的巨兽,他居高临下地斜眼睨着面前这人,大声呵斥他,“你胡说什么,皇后怎么可能是邪祟!”
江珺卿从来不信神,更不信邪,他半生颠簸,可谓是踏着众人的血一步一步登至九天高位,如若世间真有邪,有因果轮回,想必第一个便要除了他这乱臣贼子,方才为替天行道。
“不管如何,待贫道验验,一切便将明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这里装的是符咒水,这水泼到寻常人身上便是如清水一般无色无味亦不会伤害身体,但如若泼到非常人身上便会浑身浴火,消散殆尽!”
住持抬眼瞧着江珺卿,“皇上可敢随贫道去试试,如若不是,贫道自会留下性命当作是给皇上和娘娘的赔罪。”
当晚明灭的火光在风中摇曳。
灼目璀璨的好似涅槃的凤凰。
长风起,笙歌落,是谁绾发执剑谱一首秋叶凤凰花?
江珺卿闭着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痛,他恍然忆起那日甘露殿前有人从身后给了他一掌,如今分不清时刻,而那疼痛却是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深秋的寒凉,夜晚的静寂,还有那浑身欲.火的女子。
有冰凉的**溢出眼眶,滑落脸颊,他想用手抹干净,可全身都僵硬地动不了。
眼睛也只敢睁开一条迷离的缝,细细打量周遭,亦在分辨孰梦孰真,下一刻他又重闭上眼,宁愿昨夜只是一个梦。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不在,从没想过有一天甘露殿的模样不再,更没想过终有一日他再也寻不到那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