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军没了主帅,跑得比兔子还快。
潘璋追到江边,见浮桥已被烧断,索性让人把缴获的粮草都扔进江里:“让夏侯尚老小子喝西北风去!”
江陵之围解了,朱然拉着潘璋的手,眼眶都红了:“文珪,若非你来得及时,我这江陵城怕是要易主了。”
潘璋咧嘴笑,露出两排黄牙:“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干啥?走,喝酒去!”
那天晚上,两人在江陵城头喝到天亮。朱然说:“文珪,你现在也是封疆大吏了,该学着稳重些。”
潘璋却把酒杯往城砖上一磕:“稳重能当饭吃?老子就是这脾气,改不了!”
他确实改不了。
回半州后,他又开始折腾——把军市扩大了三倍,让商人把江南的丝绸、蜀地的茶叶都运过来,甚至还弄了几个西域的舞姬,在营里搭了戏台。
有人告到孙权那里,说潘璋私设军市,中饱私囊。
孙权却只是笑笑,在奏折上批了四个字:“随他去吧。”
他知道潘璋的毛病,却更清楚,这匹野马虽然难驯,却能替他守住江东的疆土。
嘉禾三年的冬天,潘璋病倒了。
不是战场上的刀伤复发,而是常年喝酒伤了肝,咳嗽起来像破风箱,整夜睡不着觉。
他躺在建业的府邸里,这宅子是他去年从一个富商手里“换”来的,雕梁画栋,比太守府还气派,可他却觉得不如半州的军帐睡得踏实。
“将军,喝药了。”侍女端着黑漆漆的药碗进来,吓得大气不敢出。
潘璋这两年脾气更坏了,稍有不顺便打骂下人,府里的仆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他挥挥手,把药碗打翻在地上:“拿酒来!”
儿子潘平从外面进来,见地上的药汁,皱着眉说:“爹,太医说了,您不能再喝酒了。”
潘平不像他,生得白净瘦弱,整天捧着书本,见了血就发抖,父子俩没少吵架。
“你懂个屁!”潘璋瞪起眼睛,“老子喝了一辈子酒,打了一辈子仗,现在喝碗酒都要看人脸色?”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侍女赶紧递上帕子,上面沾着点点血迹。
潘平的眼圈红了:“爹,您就听太医的吧。儿子已经让人去请最好的郎中了。”
潘璋却不看他,目光落在墙角的铁剑上。
那是他从发干带出来的第一柄剑,剑鞘早就磨没了,剑身布满豁口,却被他擦得锃亮。“平儿,”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知道爹为什么总跟你发脾气吗?”
潘平摇摇头。
“爹这辈子,没读过书,没学过礼,就知道砍人、喝酒、赚钱。”潘璋喘着气,“可爹知道,这世道,光靠读书是没用的。
你看那些文官,写奏折骂我奢侈,骂我残暴,可真到了战场上,还不是得靠咱们这些粗人拼命?”
他指着窗外:“江东的江山,是孙权的,也是咱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爹不求你像我一样打仗,只求你别丢潘家的脸。”
潘平跪在地上,眼泪掉在青砖上:“儿子知道了。”
没过几天,孙权来看他了。
御驾亲临,整个府邸都惊动了,潘璋却挣扎着要下床接驾。
“文珪,躺着吧。”孙权按住他的肩膀,见他瘦得脱了形,心里不是滋味,“当年在阳羡,你说要让弟兄们吃饱饭,现在做到了。”
潘璋咧嘴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陛下还记得……”
“怎么能忘?”孙权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枚溧阳侯的金印,“当年你擒关羽,朕赐你溧阳侯,可惜你一直没机会去封地看看。等你病好了,朕就准你去溧阳养老。”
潘璋却摇摇头,指着帐外的士兵:“臣……臣想回半州。那里有弟兄们的坟,有军市,臣死也要死在那儿。”
孙权叹了口气,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