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衡河市,衡河教育集团总部,会议室内。
气氛微妙。
王成芳端坐主位,面对四位分校校长。
这些人都是程明光当年为了快速扩张版图而选中的干将,而王成芳向来不过问衡河中学教育集团的事情。
这些人对她而言近乎陌生人。
其中,滇南校区的校长李立军,表情之中的讥讽几乎不加掩饰。
他的校区,是集团内五所学校中,学生自杀事件统计中最触目惊心的那一栏。
但他入局入的早,手握天使股份,虽然集团扩张几经稀释,但还是有不少。
所以虽然那些破事给程明光添了不少麻烦,但程明光也只能捏着鼻子给他擦屁股。
这些人,都是知道程明光让位决定之后,连夜坐飞机赶到衡河市的。
“新衡河模式……这概念听起来,是不错。”
李立军校长慢条斯理地说着。
他环视了一眼其他几位神色各异的校长。
有人点头,有人微笑,有人面色凝重,仿佛在等着他出头。
“但是吧……”
他果然话锋一转,眼神中充满着质疑,看向王成芳。
“王教授……校长,请恕我直言。”
“你这个新模式,和那个如今风头正劲的劳芳模式有什么区别?”
“以人为本,AI深度参与,人人平等,重视心理与观念的成长……”
“这听起来,就是同一套说辞。”
他双指斩钉截铁地敲了敲桌上的那份文件,语气更加充满压迫感:
“如果都一样,那家长和学生为什么不干脆去上劳芳中学?”
“为什么要来我们这所谓的新衡河中学?”
“人家关校长借着节目,个人品牌早就打出去了,深入人心。”
“我们这样一味模仿,拾人牙慧,怎么可能竞争得过人家?”
听闻,王成芳心中暗自冷哼。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人脑子里面转的还是市场竞争、品牌优劣,只想着如何赚钱?
学校,什么时候变成了用来牟利的工具?
她脑中不禁闪过当年彭长林那副唯利是图的丑恶嘴脸。
又与关校长那纯粹的教育者光辉形象形成鲜明对比,高下立判。
但面上,她还是丝毫不露声色。
王成芳很明白,这个质疑虽然带着刁难的意味,却也是必须要正面回答的关键问题。
她面上又挂起自信的微笑,迎着李立军和其他人的目光,清晰而沉稳的开口:
“李校长,谁说我的新衡河模式,是对劳芳中学的一味模仿?”
她恰到好处的停顿了几秒,让这个问题在每个人心中都沉淀了一下。
她知道这些人,最在意的大概不是教育理念。
但只要哪怕有一丝一毫,她都想唤醒这些人投身于教育行业的本心。
又继续道:
“劳芳中学的理念,关注人的成长,尊重学生的选择,这很好。”
“但是,它的内核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学生自身的主观能动性,以及他们对自已的自我认知。”
“而人的思想,是会变的。”
“年少时意气风发,觉得自由高于一切,成年之后或许才会意识到现实的重担。”
“正所谓,朝闻鸡鸣起舞,暮则悔不从文,这样的人在社会上真的比比皆是。”
“固然,让学生自已做出选择,他们将来不会归咎于他人。”
“但是如果我们明知道某些选择可能会带来长远的局限,却因为尊重学生们的自由选择而袖手旁观,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失职吗?”
“留下一个可能会让学生在未来归咎于他们自已,最终只能无奈认命的可能性,这就是最好的教育吗?”
“我想关校长,肯定也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他和我得出的答案可能不太一样。”
王成芳又顿了顿,似乎是为了让自已的思路更加清晰一些,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