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世间对不起太多人,暂且来世再报。
徐东的手抖得更厉害了,酒洒在衣襟上都没察觉,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身,竟然脱下身上长袍,迭好放在桌上,
:“长文,这是我备著迁官时穿的,料子好,穿著舒服,本来今日就是让你看一看,羡慕一下,如今,你我同品级官员,所穿官袍一样,明日你换上这个。”
徐长文看著那套官服,眼圈忽然红了,有此知己,道不孤也:
“徐兄,不必如此。”
“必须如此!,就算是罢官,不也是要还给朝廷官印和官服吗,此番就是所还之物。”
徐东將官服按在徐长文怀里,声音带著哽咽,
“你若真真有不测,我徐东在户部一日,便替你查一日的帐,替你看一日的百姓!长文兄在前面走,为兄尽力跟吧。”
此刻,
油灯的火苗又跳了跳,將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棵在寒风里紧紧挨著的芦苇,徐长文忽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河东带来的零嘴:
“来尝尝家乡的味道,我若真去了,记得每年清明,给我坟头撒一把。”
徐东並未说话,抓起糕点塞进嘴里,又苦又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伸手把宣纸小心折好,连同木牌藏进贴身处,忽然想起去江南之前,两人同睡一张床,长文总说“为官者,要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行得正,走得直。”
那时只当是新科意气,如今才知,这竟是要用性命去践行的诺言。
梆子敲到四更时,徐东这才孤身出了府邸,夜风打在脸上生疼,
“回去吧,”
徐东站在巷口,回头望了眼那盏在风雪中摇曳的油灯,
“好,明日早朝,回见。”
徐长文没动,只是望著徐东的背影,深深一拜,刺破了沉沉夜色。
突然,徐东回身,想起宣纸上所写:
““臣不胜战慄恐惧之至,伏惟陛下垂听。”这哪里是恐惧,分明是赴死的决心。
“长文!”
徐东忍不住回首喊出声。
徐长文停下脚步,却没回头,静静关上府门,隔绝二人视线,恍若两个世间。
或许明日,天下谁人不识君!
“咚,咚,咚!”
“呜呜!呜呜!呜呜!”
京城上空,號角声齐鸣,紧接著是禁军各部兵马的脚步声,连同兵马司和京营士卒,全身盔甲,蜂拥到各处宫门外列队。
只有北街口,兵马司的人先一步到来,占了昨天的位子,遥看午门前,禁军左右卫,全部列阵东侧,而西侧,则是保寧侯父子二人携带一万禁军精锐。
时值盛夏,乾清宫內却凉意侵人,金丝楠木樑祝巍峨耸立,梁祝之间,悬掛著九盏龙灯,灯上麦穗垂落如流苏,隨著穿堂微风,轻轻摇曳。
柱子则是铺上了地毯,暗纹流转一个寿字,御座之侧,更是加上一个龙榻,以九龙屏风紫檀木精雕而成,龙鳞栩栩如生,前殿中央,竟也掛上一个匾额,写著“万寿无疆,”四个纂字,
殿外天光正好,宫里伺候的太监,宫女,来往穿梭,脚步轻缓却井然有序,四周禁军和皇城司的兵马已经换过值守。
隨著汉白玉石台阶上铜鹤香炉里的青烟,冉冉升起,早来的文武百官,已经稀稀落落走了进来,在乾清宫丹陛前,红紫相间的补子,越来越多。
好似是清风徐来,最先赶到的就是郑王几人,此刻捻著鬍鬚,正与几位宗室攀谈,一身崭新龙蟒袍服,眼底却四下张望,
“听说昨日,午门前来了不少禁军,那洛云侯都敢引兵前来,是何道理。”
看似无心之言,却在此刻露出话语,让围坐在身边的不少朝臣,脚下顿足,
“是啊,昨日诸王献礼递上贺表,就寻见洛云侯带著边军,在北街肆无忌惮,叨扰百姓营生,可